第一百一十四章舉步維艱
繆縣令的聲音在公堂中響起,阮擎仿佛沒有聽到,麵上毫無觸動。蕭櫻心中隱隱生出幾分不詳的預感。
“大人,這人簡直冥頑不靈……”
“是啊,縣令大人,這樣的人您這麼斯文的問是問不出的,一定得用大刑。”
“大人儘量用刑。這可算不得屈打成招,這可是替死去的姑娘們伸冤。”
大堂上的苦主們臉上也露出同仇敵愾的神情,可礙於阮擎一身冷意,雖然他雙手被綁,腳上帶著重鐐,可周身那股殺意似乎無法被外物消弭,他隻是冷冷的跪在那裡,目光不動,神情清冷,便能讓附近的人周身生出股寒意來。
繆縣令有些為難。
這供詞確是阮擎親自按了手印的。
姓阮的是塊硬骨頭,據殷九明說,那晚是蕭櫻出麵,才問出這些供詞。阮擎也直言不諱,說以後不會再開口,果然……不管如何問,哪怕用重刑,阮擎也一字未說。
就算此時在大堂上用刑,以姓阮的這身硬骨頭,恐怕也不會開口多說一個字。
凶犯不當麵認罪,這案子如何繼續審下去。
繆縣令看了一眼師爺。
師爺心裡叫苦,可也隻能抖著手指把麵前紙張展平。大聲念道……
“庚帝二十二年九月,撫陽鎮治下北廬莊女竇氏阿芳,年十四;台冠莊女於氏小茹,年十六;撫陽城王氏之女王嬌嬌,年十六……
庚帝二十二年十一月……
庚帝二十三年一月……
二十三年三月……”老文書聲音不大,猶自帶著股文人特有的調子。這調子念起詩詞來自然抑揚頓挫,可念起這樁樁血案來,簡直入目三分,讓人隻是聽到聲音,便有種血淋淋的感覺。
大堂中那個失了姐姐,沒了爹娘的少年突然伏地痛哭。
他這一哭,連帶著大堂中那些沒了女兒,死了妹子的都紅了眼睛。
婦人們低聲哽咽著,男人們紅著眼睛,齊齊跪地向繆縣令磕頭。
求繆縣令明正典刑。
大堂中上演了這麼一出,那些圍著大堂裡三層外三層的百姓們,自然群情激奮,嚷嚷著用刑的聲音幾乎喊成了號子。
聲音整齊,空前的一至,幾乎掀翻了衙門的屋頂。
蕭櫻臉色有些難看起來。
這個案子,阮擎的確是真凶。可這所有的姑娘是不是他一人所殺?
那出買他殺人的真凶如今大多還逍遙法外……
而且為什麼?
阮擎怎麼就突然來到撫陽鎮,怎麼和正陽樓扯上的乾係?
是不是有人居中策應?
還有阮擎的身世,也讓蕭櫻有些疑惑。
乍一看,真凶伏法,似乎案子可以結了,可是細細一想,案情裡實在太多不清楚的地方了。
這些不弄清楚,便不算真正的結案。
殷九明似乎知道很多,可他並沒有開口告訴蕭櫻。蕭櫻當時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想著開堂時,殷九明一定會在。
不可能辛苦許久,反倒開堂時他不露麵了。
這根本說不通。
她千想萬想,設想過無數場景,可唯有殷九明不現身這一個假設,蕭櫻沒想過。
蕭櫻也說不出此時心裡什麼感覺,有些澀,又帶著股酸意。
那股酸意直衝眼底,有那麼一瞬間,她竟然險些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