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二章地獄
賈駿拉著繆小公子,給了蕭櫻一個他搞定的神情。
鳳戈則看向鳳璟。鳳四殿下覺得自己做了個好長的夢,夢裡的景致……即美好又嚇人。沿途的風景自然是極美的,和這些兄弟相處自然也是極融洽的,他還結交了幾個新兄弟。約定回京後要結拜。
他和繆騫過招,兩人在樹林子裡竄上竄下,他輕功大有精進。
風戈教了他很多道理,他有些明白,有些不明白。不過隻要是鳳戈告訴他的,他都記在心底。
打算找機會和蕭櫻請教一番,蕭櫻講話可比鳳戈直白易懂,他那個五弟偶爾喜歡故弄玄虛,以欺負他為樂。
他還想……
他列了一百條回京要做的事,他覺得這趟出行,雖說是帶著任務的,可更大的可能是什麼都找不到,他們無功而返。他就當這一趟出來散心遊山玩水,回京後就要規規矩矩的上朝議事了。還要跟著雲馳學著接掌刑部那攤子事。
他母妃說他終於有出息了。
要知道他長這麼大,最近幾個月她母妃誇他的次數比過去二十幾年還要多。
鳳璟越發覺得自己跟著鳳戈和蕭櫻果真跟對了,他們簡直就是一對福星。
可是……為什麼好好的遊山玩水最終卻變成……恐怖大戲。他真的不是膽小,他是……他隻是想江上飄著一層骸骨的場麵,就覺得心裡發毛。怎麼發生這樣的事?怎麼會?
在鳳璟的心中,庚帝雖然不算是千古明君,可也是個好皇帝啊。
在庚帝治下,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
鳳璟有些慌張的看向鳳戈,鳳戈對他招招手,鳳四殿下便巴巴的湊上前去。
“四皇兄,你怕嗎?”
怕嗎?他一個大男人,鳳戈竟然當著這麼多人,而且還有蕭櫻的麵問他怕嗎?他當然……“自然不怕,有什麼好怕的。五弟,你太小瞧四皇兄了。”
鳳戈露出驚詫之色。
“真的小瞧四皇兄了,四皇兄既然膽大。就陪著我和阿櫻走一趟吧。”
什麼?陪著他們走一趟。可是他不想去啊。剛才風三形容那場麵時,他已經兩腿發軟了。如今讓他親眼去見。他……“五弟,長寧也要去嗎?”蕭櫻一個姑娘,竟然也敢去?她膽子怎麼那麼大啊。
如果他此時說不去,是不是忒丟人了。
他竟然還不如一個女人……不行,不能說。“恩。她是仵作。”
“她雖然能乾驗屍的活,可畢竟還是個姑娘啊。五弟這便是你的不對了,自己的妻子,自己得護著啊。不如我陪長寧在這裡等你們吧。你們快去快回。”鳳璟覺得自己找到了一個好理由。
順理成章的留下來,還不會被人恥笑。
“不用。四皇兄莫不是覺得我一個女人,不及你們男人膽大。”
鳳璟心累極了,他明明是向著蕭櫻說話的啊。難道蕭櫻一個小丫頭,當真不怕?世上有這麼膽大的姑娘嗎?
還真的有,蕭櫻還真的不怕。人死如燈滅,有什麼可怕的。何況那些骸骨可是證據,它們此時出現,便是冥冥中自有天定。
“自然不是。你可不是一般的女子。”
“四皇兄既然覺得我不比男人差,那我為什麼要留下。更不需要四皇兄特意留下保護我。既然如此,我們便快些動身。我看這雨……恐怕還要下。若再耽擱,我們就真的得往高處避險了。”
“娘娘說的是。我們這便動身吧……”婁柏昀雖然心裡也害怕。可這時候他自然不能退後,人家堂堂皇後娘娘都帶著身先士卒。他自然沒有後退的道理。其實所有人,心裡恐怕都是發毛的。畢竟那樣的場麵,簡直聞所未聞,更彆提見到了。古往今來,恐怕隻有他們幾人有幸看到。
一行人,除了留下看護行裝的護衛,都跟在鳳戈和蕭櫻身後,往潼江而去。
下了一整晚雨,地麵十分泥濘。鳳戈牽著蕭櫻的手,一步一步走的很穩,他已經鎮定下來了。此時回想剛才的自己,隻覺得丟人。
他家小姑娘竟然都比他鎮定。
這世上,還有比他的阿櫻更好的姑娘嗎?沒有了。
雨水彙入,以至江麵變得很寬,放眼望去麵前的水麵簡直能稱為湖了。
隻是和湖相比,潼江水流實在太過湍急了。湖水一般多靜謐,一般的河水雖有湍急的河段,可大部分河段還是曲折迂回的,至少能找到渡河打魚的河段。可潼江不同,蕭櫻從沒看到哪條江能有潼江這麼洶湧澎湃。
遠遠的,已經聽到雷鳴般的流水聲。
有種萬馬千軍的氣勢。昨晚的雨給這氣勢上又平添了一份冷戾無情。
幾乎所有人都被這股氣勢所懾。“這水麵怎麼這麼寬?而且水流急的像是去投胎。”鳳四殿下說話百無禁*忌。
不過這時候沒人會在意投胎不投胎的言論了,因類所有人都定定看向潼江。江水明明向下遊奔湧,可是卻仿佛有股力道,讓它往岸邊拍打著。
而那被翻滾著拍打上岸的,能清楚的看到是屍骨。
有人看不出是人骨還是動物骨骼,有的卻清楚的看到人身形的結構。僅是頭骨,蕭櫻打眼就看到了十幾個。
真真一幅人間煉獄圖。“這……怎麼會?”風三也是聽兄弟形容,這是第一次看到。他剛才還嘲笑被嚇吐的兄弟,說他膽子太小。不就是些人骨頭嗎?都死了多少年了。有什麼可怕的?他們當護衛的,哪個沒見過血。當時那吐的臉色慘白的兄弟說,他沒看到。
因為他沒看到,所以不管他怎麼形容,風三都無法感同身受。
可此時,他覺得那兄弟說的太簡單了。這哪裡是嚇人,這簡直就是人間地獄啊。
風三苦笑,此時實在提不起興致來開口了。
以往充當活躍氣氛主力的繆小公子,也目瞪口呆的望著河邊。
“……這些真的是……都是人嗎?”
其實不必有人回答,因為答案實在太過顯而易見了。就算識不得彆處的骨頭,頭骨腿骨那些帶著明顯特征的,是個人便能辯認出來。
“他們……這滿城的人,都在這裡嗎?”那些傳聞,說什麼逃難而去,渡河而去。說的頭頭是道,他們覺得雖然都有說不通的地方,可也並非沒有可能。畢竟那麼多人,怎麼會全部消息。
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
實在沒有這樣的道理啊。所以他們覺得這些人不可能全死。總有活在人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