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炫挑了挑眉,唇角笑意一晃而過。
“怎麼?不視我為宿敵了?”
“自然還是看不順眼的。不過因為我們保護阿櫻的心是一樣的,所以我會儘量克製一下對你的喜惡。”鳳戈聲音恢複平靜的道。
“我們彼此彼此。我也會依諾照顧好她。以後她隻要出宮,我都會跟在她身邊。隻是,你打算何進告訴她有孕之事?”
“……我想不用我告訴她,很快她便會察覺了。”
這兩天蕭櫻的胃口越發的刁鑽了。已經上升到聞不得丁點葷腥。若是聞到便會大吐特吐。害喜的症狀這麼明顯,不需他提醒,她也很快會反應過來。
到時候,恐怕便是他想舍了孩子都做不到了。
就像聶炫所說,便是拚了性命,她也一定會留下孩子的。他最擔心的便是蕭櫻如此,可心裡又清楚蕭櫻必定會如何。
這兩天他這邊天地一番交戰。最終還是像聶炫所言,他無法替蕭櫻做決定。
他的小姑娘在有些事情十分固執。
“你其實心中早就清楚結果,可還是在猶豫……這可不像你。”
“不像我?在你心中,我是什麼模樣?”聶炫冷笑著道:“做事不擇手段。殺人眼都不眨,遇事從不妥協。”
“聽起來有點糟糕。”鳳戈自嘲道。
“何止糟糕,簡直糟糕透頂。”聶炫點頭。“我們有許久沒這麼推心置腹的暢聊了,還有些懷念。”“這叫推心置腹?這明明就是你在我麵前顯擺自己要當爹了,要我死心的意思。”
鳳戈臉不紅氣不喘,雖然被聶炫一話道破心事,可依舊神情鎮定。
“顯擺還不至於,不過讓人死心倒是我心中所想。我也清楚,你對阿櫻的心意很複雜,亦兄亦友。”
其實換個思路想,聶炫不管相貌還是身手都十分厲害。而且遇到沉穩,處事果斷,而且性情堅毅,輕意不會為外物所動搖。這樣的人喜歡的姑娘自然是優秀的,變相證明他的阿櫻足夠好。
“朋友妻,不可妻。何況我把她當妹妹。”
“我明白,隻是……我這人向來心胸狹隘。看不得阿櫻眼裡還有彆人。”
“……病的不輕。”聶炫評價。
鳳戈全然接受。“她這次去見石和,庚帝二十年舊案應該離水落石出不遠了。你一定要保護好她。”
“放心,我用性命擔保。”
兩個男人對視一眼,倒有了幾分惺惺相惜之感。
兩人性子其實有些相像。對喜歡的人都掏心掏肺,恨不得把對方護的滴水不漏。
兩人相比,其實鳳戈要更大度些,聶炫也曾想過,如果當初他說帶著蕭櫻離開時,蕭櫻點頭,或許,他這輩子都會霸道的不會讓蕭櫻再有機會見鳳戈了。
可是鳳戈卻依舊能從容看著他留在蕭櫻身邊。
而且他還是蕭櫻最信任和倚重之人。這份胸襟,其實挺讓聶炫佩服。偏偏這人還直言他其實心胸狹隘,並不是個多大度的男人。
有時候男人一笑泯恩愁來的有些莫名其妙。
今天鳳戈主動開口,將蕭櫻的情況告訴了聶炫。兩人之間的隔閡反倒淡了,兩人的相處也終於破冰。
聶炫這人守諾,答應不開口便絕不會多說一句。
他對待蕭櫻像往常一樣,並沒有刻意照顧。蕭櫻坐轎子,他和繆小公子騎馬一左一右護著。刑部大牢對於蕭櫻來說簡直像自家後院,她來的次數太多了,都不需要雲馳引路,便找到了關石和的牢房。
雲馳還不知道蕭櫻的情況,所以把蕭櫻送到地方後,便急急的回了刑部。
最近諸郡換防,他得小心安排。
聶炫和繆小公子一左一右充當了門神,牢門開著,以兩人的耳力,蕭櫻和石和說了什麼隱約能聽到。這對石和算一種尊重,也是蕭櫻對聶炫和繆小公子的信任。這樣的細節上,蕭櫻總是細致周到的。
石和見到蕭櫻,先是一怔。
隨後露出苦笑。“娘娘怎麼親自來了?”
“自然是來問一問你,為什麼?”她待他不夠好嗎?對他不夠信任嗎?可終究沒能讓他徹底信任她。
如果他足夠信任她,有什麼事情是不能說出來的。
蕭櫻其實有些失望,不過人各有誌,石和不開口,她也沒辦法撬開他的嘴。
石和其實有些害怕這樣的蕭櫻,她不吵不鬨,聲音聽起來似乎和平日交待他事情時也沒什麼不同。可就是因為這份鎮定淡然,反倒讓石和無法麵對蕭櫻。
他辜負了蕭櫻的信任。
他親手毀了這份信任。這份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信任。
“不關娘娘的事,是在下的問題。”
“我以為,我們明為主仆,實際上算是朋友了。朋友之間,有什麼不能示人的?”
朋友二字太重太重了,石和承受不起。
“娘娘抬舉在下了,我不配,我真的不配。”“配或不配由我來定,我一直堅信你是個正直的人……就算你做出這樣的事情,我依舊覺得你不是壞人。石和,能說說你的故事嗎?”
他的故事啊。
他的故事真的說來話長了。
上次雲馳逼問,石和沒有開口。
過往在石和看來不堪,他有些害怕回憶。可是在蕭櫻麵前,他卻覺得自己根本沒穿外有,就算他此時衣冠楚楚,可還是覺得羞愧,覺得抬不起頭來。
蕭櫻開口,石和握了握拳,還是緩緩開了口。
其實故事很老套。他確實百潼關鎮人。家裡原是開米鋪的。日子過的不算富裕,可也衣食無憂。
出事前,突然傳出潼江有異。江中無端出現漩渦,而且漩渦的位置經常移動,好奇之下,每天都有百姓去看。
久而久之,便傳出異相必有異事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