絳神幻世錄!
裴玄陵道“更為厲害也更為凶險?”
寒淵道“嗯,他以血為媒,繪就的陣紋覆蓋了少年原有的陣紋,同時也扭轉了整個法陣的效果。”
昶煦所用的那個陣法,最多就是犧牲自己畢生修為,將魔物困於陣中,三魂七魄並不會受到傷害,可以安然無恙的入輪回,再轉世為人。而明夜用的這個陣法,就是因為他不僅僅是要短時間內封印封印魔物,而是要長長久久的封印,最好是讓魔物不得解脫,不得禍害他人。
為了達到效果,他就用自己的三魂七魄做陣靈,生生世世的鎮守封魔陣,同時自己也會囚於陣中,不入輪回,不得解脫。
裴玄陵聽完一怔,隨即悲憫的歎息一聲“他這又是何必呢?有什麼難言之隱說開了就行了,也不至於鬨得師兄弟倆割袍斷義。”
寒淵道“恐怕他說了,明夜更不會讓他落下這個陣,也不會讓他以身犯險。”
畫完陣紋,明夜鬥篷的帽子隨著仰頭的動作滑落下來,鬥篷下是一張俊美又透著桀驁氣息的臉。在他畫完陣紋抬手的一瞬間,烏黑的頭發從發梢開始,逐漸變白,頃刻間便是三千青絲暮成雪。
看著鬢角垂下的白發,明夜嗤笑一聲,他同少年之前離開一樣,轉朝西邊跪地,對著西邊扣頭三下,愧疚又無奈的道“師父,弟子沒忘你臨終時的囑咐,也沒有離經叛道,隻是師弟不明白我的苦心,和我割袍斷義了。”
他像是對著一個看不見的人在說著話,自言自語的道“也是,要是您還在,恐怕也會將我掃地出門,畢竟誰會願意看到,自己教出來的徒弟會幫著惡人行惡,信奉魔物,為虎作倀,師弟這義斷地乾脆,也不無道理。”
從地上站起來時踉蹌了一下,看起來虛弱無比“等我把最後這件事解決了,弟子就下來陪您老人家,到時候要打要罵全聽您的意,徒兒受著就行。承師父之前的吉言,願弟子此去還有機會出來,能和師弟將話說開。”
言畢,他邁開步子,腳步虛浮的走出了山洞,在出了洞口後,他就將滑落的鬥篷帽子重新戴上,遮住了他那一頭的霜雪。
人影消失後,兩人麵前的景象開始發出碎裂的聲音,像是搖搖欲墜又觸碰不得的鏡麵,裴玄陵剛一動作,場景就整個碎掉了。
再睜開眼,兩人已經身處於一處彆院中,院內花草開放,綠樹成蔭,不似夜奴城裡那般枯枝敗葉,毫無生機。
“嘭!”
剛把視線從花草上移開,屋內就傳來了杯具被砸碎的聲音。
二人對視一眼,來到一間屋子,推開了屋子的門。
屋內,黑衣昶煦坐在榻上,單手倚著榻上的小木桌,拳頭握緊,像是在強忍著心中的怒氣,麵前隻剩一個茶杯的托盤。
明夜站在榻前,摔碎的杯具碎片就在他的腳邊,衣擺濕了一角。
撣去衣袖上的水珠,明夜無奈的道“你就這麼不想見到我嗎?一見麵不是冷言冷語,就是一杯茶水一杯冷水的招呼。”
昶煦冷嗤道“沒錯,我就是不想見到你,而且巴不得你趕緊去死,最好永遠彆出現在我眼前!”
聞言,明夜撣水的動作一頓,道“用不著說這麼狠的話吧,畢竟我們倆師出同門,情義還是有的。”
昶煦將桌子上反扣的茶杯倒過來,重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我那日說過,你我已經割袍斷義,從此以後不再是師兄弟,沒有任何同門情義,隻有不死不休。”
明夜走上去在他對麵落座,頂著少年厭惡的目光,兀自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不緊不慢的道“嗯,我知道。”
昶煦道“那你為何還要來這裡!?”
明夜鬥篷下的眼睛不知是在盯著茶杯,還是在盯著眼前的少年,泯了一口茶“來看看你,順便和你說說話。”
昶煦道“我不想看到你,也不想和你這樣一個草芥認命的惡人說話!”
麵對少年句句帶刺的話,明夜平靜無比,似乎對這些話不以為意,語氣依舊不溫不火“會的,畢竟今天以後,我們師兄弟倆就不會再有機會促膝長談了。”
昶煦端著茶杯的手指攥緊,茶水表麵蕩起一層水紋“最好如此,你這樣的人我看一眼都覺得玷汙了我的眼睛。”
明夜想起了過往的事,嘴角勾起,語氣帶著笑意的道“你還是看樣子,誰把你惹急了,說話都帶著鋒利的刺,誰碰到了就是血流滿身,滿心不快。”
昶煦道“但對你沒作用,我再怎麼冷言冷語,再怎麼說話帶刺,紮得人渾身是血,也永遠喚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他這句話半藏半顯,話中有話,卻單單指一個人,不用想也知道他的矛頭是指著誰。
“是啊,話再怎麼帶刺,紮得人渾身是血,也永遠喚不醒一個裝睡的人。”他重複著少年說過的那句話,末了最後喃喃的道,“你喚的這個人其實早就醒了,隻是心甘情願的被你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