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黑雲壓頂,雲層中時不時有閃電爬過,照亮人們驚慌失措的臉龐。逃出夜奴人的人還沒跑出去多遠,就被龍卷風卷上了天,粉碎於颶風之中!
天罰落下了!
自古有言,罪大惡極者,觸犯天道,悖逆天命,所為天道之所不容,故降下天罰,滅其身軀,使之墮入輪回,生生世世為畜生!
天罰落下,八百裡血染黃沙,屍橫遍地!
祭台上,蒼雷道道落下,照的黑雲壓頂的祭台上恍如白晝,劈下來的天雷落在夜奴族長身上,他身上先前就被烈火燒得麵目全非,此刻被蒼雷劈中,焦糊味更加濃重。
“哈哈哈哈!我命絕於此,能拉上這麼多人陪葬,死的不冤!哈哈哈!”盯著劈頭蓋臉落下的蒼雷,夜奴族長整個人燒焦得冒黑煙,渾身刺鼻的焦味。
昶煦呼吸亂了套,轉身四看,逃出的夜奴人皆被風沙卷入天上,連一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就喪命其中。
屋舍坍塌,斷壁殘垣,河水乾枯,黃沙沒頂。八百裡風沙席卷,蒼雷在黑雲中肆虐,綠地草木一瞬間枯萎粉碎,毫無生機!
沒有挽救的機會了,以他凡人之軀,無法與天罰抗衡,將受天罰波及的無辜夜奴人統統救出。
已經步入死地了,再無法逆轉眼前殘局。
“天道無常!容不下任何企圖觸犯的人!”夜奴族長仰天大笑,空嘮嘮的雙眼流出黑血,瘋癲又恐怖“賊老天!”
話音一落,一道天雷鋪天蓋地的劈下來,當頭劈中夜奴族長的天靈蓋,嘶吼不止的夜奴族長聲音戛然而止,頭顱內發出碎響,裂痕從頭部向下蔓延,霎那間就遍布全身。
他嘴唇微翕動,似乎還想說些什麼,身體卻轟然間破碎,化成了一堆焦黑的灰燼,被狂風卷入漫天黃沙中。
祭台裂出道道深深的溝壑,開始坍塌斷裂,昶煦一躍而起,跳出祭台所在範圍,身體迅速下墜。
下墜途中,頭頂巨石當頭砸下,昶煦下意識抬手遮住頭,心裡大罵一聲要死,千鈞一發之際,至少被明夜點過的額間發燙,像用燒紅的鐵烙直接戳上額頭,痛的腦門子上冷汗直冒!
爾後,額頭上竄出一道流光,流光在昶煦麵前結成了一個人影。
那人影一身黑衣,白色長發在狂風中飄舞,麵對這漫天砸下的巨石,確實麵不改色。
“明夜!”昶煦愣神的盯著眼前身影,伸手過去觸碰,卻從身影上穿透而過。
這不是真正的明夜,隻是他臨死前殘留的一抹靈神化成的虛影,用來完成未完成的事。
他已經灰飛煙滅了,三魂七魄為隨著魔物封進了大陣中,屍體都沒能留下。
隻見周身光暈淡薄的虛影轉身溫和的注視著昶煦,不等昶煦喊一聲,就化作一道屏障將他包裹在內,漫天落下的巨石皆被擋在外麵,屏障中的他毫發無損。
巨響中,昶煦腦中劇痛萬分,眼前景象變得模糊,一頭栽了下去。
再睜開眼時,他躺在一片沙丘上,周身的屏障還將他嚴嚴實實的護在其中,他毫發無損。
清醒的瞬間,罩著他的屏障打開,再次在他麵前凝聚成明夜的模樣。
虛影溫和的注視著他,像摸孩子似的,伸手隔空摸了摸他的頭,嘴角露出一抹溫暖的笑,寵溺又無奈,如同一個寬容慈和的哥哥正在安撫傷心難過的弟弟。
昶煦愧疚的低著頭,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此時此刻他就像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難受得隻能掉眼淚。
虛影想抬手給他擦眼淚,卻發現眼淚從手掌中穿過,根本碰不到他。
虛影盯著自己的手掌愣了一下,最後慢慢蹲下身,展開雙臂虛虛的將昶煦抱住,安撫的拍他的背。
在昶煦想要伸手回擁虛影的下一刻,虛影在他麵前化散,昶煦想留住虛影,卻怎麼也抓不住。
“不要!不要走!求你了!”
可惜一切都是虛妄,他留不住。
錯了便是錯了,錯過了就再也沒機會說明白了,再想說清楚,最想聽到的人卻再也回不來了。
裴玄陵悲憫的閉上雙眼,歎息道“水落石出,恨有多深,此時此刻痛就有多深,他一定很痛苦。”
為什麼之前明夜不想讓昶煦知道真相,也並不是沒有道理。
寒淵脖子微側,隱晦的瞥了他一眼,並不答話。
靜坐沙丘上兩三個時辰後,黑衣少年站起身,駐視眼前一望無際的沙海一刻鐘,嘴裡無聲的說了一句話,隨即瀟灑轉身,身影消失在了黃沙中。
你說過要我好好活下去,那我便好好活下去,或許你我之間再無緣相見,或許千年以後,我的後人會與你再見。
紅塵世間故人重逢,不知今夕是何夕。
我等著故人重逢的那一天!
幻境開始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