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危機、權力分流導致後方混亂,西南軍與徐國大軍的戰事打的也是十分膠著,好在複國軍因為瞿國太子帶兵南遷,以及可能隨之而來的疫病,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投注到了北邊,西南軍才沒有腹背受敵之險。
在這潭渾水裡,掛著“新”字大旗的軍隊趁機瘋狂撿漏,蠶食一般不斷吞下周邊零碎版圖。
師玄瓔麾下眾人也越來越默契。
肖紅帆擅長遊走作戰、攻城戰,所至之處皆插滿赤旗,竟正如師玄瓔預言那般鳳凰之火燎原,而邵將軍更擅守城,瞿國和大陳國邊境線如此之長,且中間大片平原沒有天險,他都能穩穩守住,更遑論這點數量的城防?
隨著邊境線不斷擴展,後方陳相很快帶人進駐。
為了用最短的時間收買人心,他便命人先放出各種傳言,譬如羲女現世、天命所歸,天賜神糧以賀,再加上一點切實好處做餌,讓百姓嘗到甜頭之後,便開始不斷“畫餅”。
百姓所求不過就是簡簡單單的吃飽穿暖,能安安生生過日子。
這些地處邊緣的小陳國遺民,對小陳國的歸屬感遠不如那些大城重鎮百姓。
因為貧窮和災難,活著都分外艱難,那些往日視作生命的規矩壁壘更如同一戳就破的泡沫,且有桃縣、臨溪縣在前,革新重建新秩序的阻力相對而言便沒那麼大。
陳相老謀深算,畫的大餅又香又甜。三管齊下,果然格外有效。
迅速安撫了民心後,他便開始馬不停蹄地付諸行動,學了幾十年的東西總算派上用場,一把年紀乾起活來比宴摧不遑多讓。
如今的混亂局麵,於百姓而言是苦難,於師玄瓔而言卻是最好的機遇。
徐國和瞿國互相牽製,不可能停戰,更不可能握手言和來對付一個新崛起的小勢力,因此也隻能眼睜睜看著“大新”勢力一步步成型。
目前瞿國北方瘟疫橫行,即使有劉恕己的“解藥”,亦未能完全控製住,大陳國遭池魚之殃,又沒有解藥,情況比瞿國更加糟糕,僅三個月,整個北方已然屍橫遍野,眼見還有向南蔓延的趨勢。
比起這兩國遭受的滅頂之災,徐國所遇到的困境僅僅是因為皇權驟然更迭而引出的一係列麻煩,而隨著外部壓力越來越大,徐國內部亦迅速達成一致對外的默契,新皇位置暫時還算安穩。
師玄瓔當然不能放任他們一家獨大。
瞿國後方拖後腿,眼見瞿軍節節敗退,師玄瓔整合各方消息之後,便準備讓宴摧作為使臣秘密前往西南軍商議聯手反擊徐軍。
“還有,那瘟疫到底是禍端,不可放任。”師玄瓔道。
“製作解藥最少得用掉大半積蓄。”宴摧這一次倒是沒有什麼不舍,痛快取出靈石交給師玄瓔和白雪行,“不過我們既然出了力就不能做無名英雄。”
“這是自然。”師玄瓔也準備以此“收買”民心,她頓了頓,轉而道,“你此番出使瞿國,還帶管驤?”
“嗯,帶上吧。”宴摧明白她擔憂之事,“我現在的身份與管驤和肖紅帆本就有極深的羈絆,一味躲避解決不了問題,也什麼都做不成。最好的辦法還是儘快清洗塵核,消除塵芥。我估計,我最多還能撐五個月。”
師玄瓔點頭。
白雪行轉動掌間佛珠,念了一聲佛。
五個月……真的可以完成天道更迭並清除塵核上的殘念嗎?
……
“你不是告訴朕,你有解藥!”瞿帝麵容猙獰,怒火將眼睛燒得通紅。
劉恕己跪在地上,語氣平靜至極:“疫病多次傳染之後開始變異,已與最初有所不同,不過萬變不離其根,臣已帶領太醫院研製出新解藥,城中疫病擴散速度明顯減緩了,再過幾日便可以完全控製住。”
短短三個月,時間像是在瞿帝身上倏忽過了三十年,他消瘦許多,氣色極差,兩鬢霜白,臉上布滿皺紋,怒火漸漸平息之後,隻剩下頹敗與蒼老,“下去吧。”
劉恕己應了一聲,緩緩退出書房。
北地冬日的陽光刺眼,卻並不溫暖。
劉恕己眯起眼睛,回首朝大殿看了一眼,眸中幽暗如深潭。
近來鋪天蓋地的孽力湧入,已經足夠用了,再多怕是反而會壞事,那個人也應該躺進自己親手掘好的墳墓裡。
他一步一步走入夾道,身後傳來太監驚呼,“陛下!”
“來人啊!快傳太醫!陛下暈過去了!”
這個距離,以正常人的耳力不應該聽清楚殿內的動靜,劉恕己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快步出了皇宮。
杉塵芥馬上就結束了。很抱歉最近身體不太舒服,更新不穩定,之後會儘量維持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