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侯,不是的……”那斥候連忙道:“我老遠就看到了百姓的身影,活的,有好幾個。”
韓鐵刀說道:“定是見到馬蹄聲,發現我們靠近就藏起來了。”
炎奴馬上喊道:“快找!”
眾人四散找了一會兒,完全沒發現活人的蹤跡。
炎奴果斷讓青鳥放出神識,總算在一處倒塌的房屋中,發現一個隱秘的地窖,裡麵擁擠著數十口人。
他跑過去,一把就掀開了封蓋。
裡麵黑漆漆的,沒有一絲光,也沒有一丁點聲音。
但是炎奴知道,幾十口人正眼巴巴地抬頭看著自己。
“快出來吧。”炎奴蹲下身,把手深入暗室。
裡麵那幾十雙眼睛,死死盯著發光出口伸進來的手,不敢發出一絲動靜。
殊不知,這隻手的主人看得見他們。
嘩得一下,就近抓住其中一人,輕鬆提了上去。
其他人就這麼看著,一聲都沒吭,既沒有反抗,也沒有哭叫,任由那隻手把他們一個接一個地拽出暗室。
黃半雲走過來,看著撈出來的百姓,渾身黑漆漆的,都用燒焦的木炭把身體塗滿了,顯然是為了有利於在黑暗中隱藏。
他們被撈出來後,有的想跑,但見到黃半雲,以及另外三名拿著武器的兵,直接就沒了所有的勇氣。
統統蜷縮在殘垣斷壁下,發抖。
一切無聲地進行,直到炎奴騰空一塊地方,然後跳進地窖。
他環顧一圈,拍了拍一名母親說道:“彆捂著了,你快把孩子憋死了。”
那女人鬆開手,懷中七八歲的小孩愣了一下,意識到自己被發現後,哭喊出聲。
他這一聲動靜,瞬間打破了現場的沉寂。
一時間,炎奴的四麵八方,不是傳來低聲啜泣,就是粗重的喘息聲。
“不要怕,我是來救你們的。”
炎奴大聲說著,把他們全部送出了地窖。
等他自己跳出來時,身上也臟兮兮沾滿了木炭。
斥候並非穿著常見的軍袍,以至於看起來更像是馬賊。
百姓們都縮在一團,二十多人,麵對五個人,絲毫不敢反抗。
不過黃半雲拿出了一些乾糧,分給他們後,百姓們總算安下心,意識到他們真的是來救命。
“彆誤會,我們是官軍。”黃半雲拿出一枚小官印。
百姓們點點頭,也沒有歡呼雀躍,隻是很麻利地把食物吃光。
炎奴詢問道:“你們為何躲在此地?峽山湖就離這不遠,再過去就是高密,那裡有人會收留安置你們。”
“高密是安全的嗎?”百姓們一愣,臉上露出希望。
炎奴愕然,緊接著就意識到,是啊,高密還沒有淪陷,這種事他們怎麼會知道呢?
接下來一番詢問,他終於了解到情況。
戰亂讓無數百姓流離失所,向南逃竄,成功逃到安全之地的隻是一部分。
還有很多,死在了路上。
畢竟普通百姓,也沒人通知他們要跑啊,都是等戰火燒到眼前,發現禿發氏殘暴,才開始逃跑。
禿發氏從濟水,一路打到這裡,總共才一個半月。
百姓逃難,東躲xz,還沒有禿發氏攻城略地的速度快。
運氣好的,又有食物的,才能逃到高密以南。
可沒有人,會回過頭來,告訴他們戰局情況,告訴他們哪裡沒有戰亂。
站在老百姓的視角,他們隻能像無頭蒼蠅一樣逃竄、躲藏。
“俺們也不是這個村子的,是從廣固逃過來的。”
“到了這裡,見村子被屠,害怕遇到賊兵,就找到地窖躲起來。”
“餓極了,就出去找食物,已在這躲了五日。”
“多謝,多謝幾位貴人的食物啊……”
他們漸漸放下心裡的驚懼,哭泣起來,並千恩萬謝,這似乎也是他們唯一能做的了。
炎奴擺擺手,又問了幾句,百姓們很快把他們知曉的情況一五一十說了。
沒有關於敵軍的任何情報,完全就是本能地往戰亂的反方向跑。
結果跑到這,發現前麵的村子已經被屠了,那站在百姓的視角,就認為四麵八方都是胡蠻。
當然就隻能找地方躲起來苟活。
炎奴聽了極為心酸:“你們說上一次經過的小鎮,也躲了許多人?”
百姓們點頭,表示他們最一開始的逃難隊伍很大,後來遭遇了一支禿發氏騎兵,被衝散。
再之後就越走人越少,有的人要往東,有的人要往南,有的人發現好地方決定藏起來。
所以類似的流民,定然還有很多,散落在淪陷區域,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炎奴當即讓斥候們,拿出身上所有的乾糧,然後用泰皇白玉經,為他們滋潤了一番經絡。
百姓隻覺得渾身舒暢,氣血沸騰。
“你們都知道高密在哪吧?這一路上都沒有敵人。”炎奴指引他們去高密。
隨後自己翻身上馬,長槍指著另一個方向
“諸位,出發,我們去救人!”
兩名斥候一愣:“軍侯,那小鎮不是咱的任務目標。”
“難道明知有人在那即將死去,也不管嗎?”炎奴理直氣壯道。
兩名斥候嘴角一抽,他們都是訓練有素的老斥候了,一切以任務為重。
但架不住上司任性,竟然這麼快就開始跑偏了嗎?
軍令如山,二人紛紛看向韓鐵刀。
韓鐵刀深深看了一眼炎奴,頷首道:“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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