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離開之後,朱祁鎮的眉頭卻緩緩擰了起來,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片刻之後,他開口對著旁邊的蔣平問道。
“朕記得,上次朱儀來請安的時候,提到張輗那邊,整飭軍府的差事已經差不多了,對吧?”
蔣平點了點頭,道。
“回陛下,是。”
這段日子以來,南宮內外出入的阻力少了很多,所以,消息也變得及時了起來。
朱祁鎮既然有意要培植力量,自然是對朝政時時關注。
尤其是,張輗這個整飭軍府的差事,他原本想著,可以借此機會安插一些人手,但可惜的是,或許是因為沒能順利攔下張輗執掌此事,所以,都察院對於整個整飭的過程盯的很緊。
而且,雖然說這個差事,是由張輗來主持,但是,參與的還有武興,趙榮等人,一旦張輗想要搞點什麼小動作,那麼,立刻就會被當成把柄,在朝堂上被攻擊。
張輗好不容易才坐穩了這個軍府都督的位置,若是因這個而再搭進去,未免有些得不償失。
本來,還可以借此機會打壓一下天子安插在軍府裡頭的人,可問題是,當今這位登基時間才短短幾年,低階的軍官,算不上是他安插的,高階的武臣,想要動要沒那麼容易。
所以,到了最後,張輗能做的,也隻是在整飭軍府的過程中,收拾了一些早就看不慣的人,然後,賣給一些府邸幾個人情而已,太過分的,他也不敢做。
既然如此的話……
朱祁鎮沉吟片刻,道。
“傳信給張輗,讓他明天進宮一趟,對了,把徐有貞也叫來!”
“遵旨……”
……
“讓張輗進宮?”
如今的南宮和乾清宮,基本上已經算是明牌了。
朱祁鎮知道有人在監視他,但是,在探清楚朱祁鈺的用意之後,他也就不在乎這些監視了。
所以,與其說是對南宮的監視變弱了,倒不如說,是雙方都在保持一種相當的默契。
便如現在,蔣平的消息剛剛傳出南宮,沒過半個時辰,舒良便到了乾清宮中。
舒良點頭,道。
“不錯,除了張都督,還有徐大人,也要一並召見!”
有點意思……
朱祁鈺輕輕敲了敲麵前的桌案,眼中閃過一絲玩味之色,叫張輗過去可以理解,但是,徐有貞?
他這個哥哥,這是想要迷惑他呢?還是說,想和他形成某種默契呢?
“皇爺,戶部沈尚書,兵部王尚書,內閣張首輔,俞次輔在殿外侯召!”
片刻之後,懷恩上前,低聲稟告道。
於是,朱祁鈺收回心神,點了點頭。
“讓他們進來吧……”
懷恩領旨退下,不多時,便引著幾位老大人邁進殿中,一眼掃過去,便可看到,這幾位的神色截然不同。
內閣二人平時覲見的多,倒是麵色如常,隻不過,對於這種突然的召見,也帶著一絲疑惑。
至於王翱,作為前任的內閣首輔,新任的兵部尚書,則是明顯帶著幾分春風得意。
要知道,雖然說近些日子以來,明裡暗裡受到了不少掣肘,但是總的來說,王翱對兵部的控製還是比較順利的。
這一方麵得益於王翱這幾年在內閣積累下來的經驗,另一方麵,也是於謙留下的那幾個郎中還算配合。
不過,也僅僅隻是配合了,這幾個人畢竟不是自己人,脾性和做事習慣,著實是讓王翱有些頭疼。
至於沈翼,他倒是沒有這方麵的困難,但是……在天子的身邊待久了,沈尚書已經快能總結出規律來了。
像是這種單獨召見,而且還是和新任的兵部尚書一起……
唉!
當然,沈尚書是什麼心情,不妨礙朱祁鈺壓著他辦事。
行禮各畢之後,朱祁鈺開門見山便道。
“今日召幾位卿家前來,是為了一樁事!”
“近來福建等處倭患頻發,朕決意派備倭軍三萬,出兵剿滅倭寇,年節過後,便要出發,今日召諸位前來,便是要商議此事。”
這話說的乾淨利落,雖是用的商議二字,但是,卻明顯並沒有要商量的意思。
果然不出意外,話音剛落,沈尚書的臉色立刻就垮了下來,率先開口,道。
“陛下,江西旱災剛剛結束,據各地所報,今冬無雪,明歲河南等地恐仍有災害,此時朝廷宜當與民休息,豈可動兵啊?”
但是,他的話剛說完,便感受到一道目光朝他望了過來,朱祁鈺平靜的看著他,口氣堅定,道。
“此事,朕已然決定了!”
一句話,便堵死了其他人想要開口的欲望,隨後,朱祁鈺繼續道。
“朕當然知道,如今國庫並不充裕,而且,明歲也可能有災情,但是,沿海一帶苦倭寇久矣,何況,近些日子以來,這些倭寇的行徑愈發猖獗起來,竟敢到代王府劫掠,如果繼續放任下去,朝廷顏麵何存?”
“故而,此事不可拖延,年節之後,大軍必要起行,朕今日召諸卿前來,是為了商議大軍出征的一應事宜,並非是商議,要不要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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