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王兄的!”
周王沉吟片刻,隨即便點了點頭,說罷,他側身望向一旁的朱音埑,道。
“回頭,本王寫一份奏疏,你帶回去讓你父王瞧瞧,按例,我等上奏,總是要經過宗人府的。”
“明白……”
朱音埑點了點頭,目光閃動,不過到底卻沒說什麼。剗
…………
岷王府。
朱徽煣斜臥在榻上,手裡拿著一份奏疏,皺著眉頭一行行的掃著,在他的對麵,朱音埑規規矩矩的坐著。
片刻之後,眼瞧著朱徽煣將奏疏撂下,朱音埑問道。
“父王,這份奏疏,您可要附奏?”
“自然是要的。”
朱徽煣抬頭看著朱音埑,淡淡的道。剗
“周王那個老家夥,他把你叫過去,想的不就是這個嗎?”
說著話,朱徽煣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搖了搖頭道。
“所以說,跟周王比起來,伊王這幾個人簡直是草包一個,還想著把我和代王排除在外。”
“他們也不想想,藩王進京,朝野上下矚目,就這麼明目張膽的聚在一起密議,傳了出去,會是什麼後果……”
今天的這場諸王議事,朱徽煣知道這些人不想讓他去,他本來也就不想去。
但是沒奈何,周王上了門,將朱音埑討了去,以周王的身份,既開了口,他也沒法子。
這朝野上下,誰都不是傻子,單憑一個宗學探親的由頭,讓這麼多藩王齊聚京師,鬼都不信。剗
所以,他們到底為何而來,稍稍動動腦子,就想得到。
這種情況下,他們遮遮掩掩的舉動,無異於掩耳盜鈴,讓人看笑話。
反倒是周王的做法,才是最聰明的。
朱徽煣是宗人令,按理來說,宗室們受了委屈,他來出麵主持公道,跟天子交涉,是名正言順的。
這幫人忌憚他和代王當初主動將府中田土獻了出來,害怕他會向著天子說話,所以故意選了這麼個時間,看似巧妙,可實際上,這點手段,又能瞞得過誰呢?
甚至於,就像朱徽煣說的,他們刻意低調,把朱徽煣排除在外,反而會給人機會,讓彆有用心之輩用來做文章。
藩王的身份本就敏感,按照祖製,現在他們這些人一同進京,其實都屬違製,這種情況下,撇開宗人令,閉府密議,朱徽煣隻能說,這幫人簡直是舒服日子過久了,不知道自己到底幾斤幾兩了。剗
見此狀況,朱音埑輕輕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抹冷意,道。
“怕又是那位襄王爺出的主意,此人當真是丟儘了我宗室的顏麵,倒不知道,他如何鼓動了伊王,組起了這麼一場局……”
於是,朱徽煣慢慢坐直了身子,道。
“他們兩個,在十王府裡被禁足了這麼久,有些交情不足為奇,倒是周王,這個人不好對付,得小心些。”
和伊王這個沒腦子的比起來,明顯周王才是考慮更周全的那個。
其實這種聚會,對於朱徽煣來說,不請他反倒是好事。
就算不提可能被人非議的風險,以他的身份,如果到了,態度會很難辦。剗
他這個宗人令,可不僅僅是管轄宗務這麼簡單的,宗室利益受損,他自然也要做出表態。
這已經不是講不講理的範疇了,而是這些藩王心裡都憋著火,他們需要宣泄。
這種時候,朱徽煣作為宗人令,就得和他們站在一起,否則的話,這股火就會撒到他的身上。
彆以為藩王們沒有話語權,當初襄王之所以下台,最重要的原因,其實就是因為宗學的那幫學生天天鬨騰,將各家的長輩都搬了出來。
宗人令若不能服眾,那麼,自然是要換人的。
眾意難違!
這壓根就不是講理的時候,現在這個當口,立場,遠遠比道理要重要。剗
居中裁決,不偏不倚,那是陛下才有的特權,不是他的。
所以,朱徽煣滿指著他們從頭到尾都將自己拋棄在外才好呢,等他們鬨上了殿,出了事端,自己再出來收尾,又沒風險,又得了好名聲,何樂而不為?
可惜,並不是所有人都是這麼好糊弄的。
至少周王就不是,他將朱音埑帶過去,用意其實很明顯。
其一,表示自己等人坦坦蕩蕩,沒有密謀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對於藩王來說,忠於朝廷,是一切的大前提。
朱音埑在,就相當於朱徽煣在,朱徽煣在,就相當於朝廷在,就算是傳了出去,或許會被人說是挑動朝廷是非,但是至少不會被人栽上其他的罪名。
其二,就是拉上他一起鬨事。剗
對,鬨事!
於謙在官場多年,自有他的為官之道,就像朱音埑今天駁斥伊王等人的話一樣。
在各個封地當中,於謙看似大開大合,但是實則事事有依據,謀定而後動。
他對藩王的每一步逼迫,都必然是手中已經掌握了充足的證據。
因此,想要靠講理,這幫藩王一定是理虧的。
所以,他們要做的,其實就是鬨!
雖然說,在朱音埑的建議下,他們改變了方向,將重點放在了地方官員對藩王不敬,越權抓捕王府中人,衝撞王駕,藐視宗室的罪名上。剗
但是,也僅僅隻是給他們的鬨事,找了一個看起來還站得住腳的借口而已。
本質上,他們還是在報複,或者說,叫立威。
既是如此,自然是人越多越好。
從榻上坐起來,朱徽煣緩步來到一旁的書桌旁,朱音埑也隨之跟在後頭,一旁的侍女見狀,連忙上前磨墨。
趁著這會工夫,朱徽煣將奏疏擺在桌上,輕輕攤開,道。
“襄王和伊王兩個人,是被天子關的狠了,所以,失了膽氣,做起事來,太過小家子氣了。”
“我等藩王,本是宗親皇室,天子是國之君上,可也是宗室之長,自當維護我等。”剗
“私底下的手段,彆說咱們拚不過彆人,就算是拚的過,除了平白讓人笑話,又有何用?”
“咱們藩王,靠的是藩屏社稷之功,靠的是身上流淌的朱家血脈,到了殿上,拚的是實力,沒有實力,說的天花亂墜,也沒有用。”
“理由要有,但是不能編得太好,有個看得過去的就行了,編的太好,反倒真像是伸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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