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
搖了搖頭,為了避免於家人擔憂,俞士悅神色上並未過多顯露出什麼,而是轉向一旁的於璚英,道。
“想必你們也聽說了,這樁案子的起因,是朱驥的母族有強占民田之舉,所以,案情如何,或許才是救出廷益的關鍵。”
“璚英你既然回來了,想必是對此案的內情,已經知道了,可否對俞伯伯詳述一番?”
如今,於家涉案的人,都已經進了詔獄,最清楚狀況的,隻怕就是於璚英了。
然而,麵對著俞士悅的目光,於璚英卻低下了頭,目光有些躲閃猶豫。
見此狀況,董氏輕聲斥責道。
“事到如今,你父親,兄長都被連累下獄了,伱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內情如何,還不快說出來,你俞伯伯在此,難道你還想虛言欺瞞,讓你父親死在詔獄裡頭嗎?”
於璚英的眼眶又開始有些泛紅,見此狀況,俞士悅歎了口氣,安撫道。
“璚英,你不必擔心,有俞伯伯在,一定會儘力保你父兄跟夫君平安的,但是,前提是俞伯伯得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否則,若是讓那些和你爹不對付的人先查到了,在天子麵前矯飾一番,才是真正害了他們,明白嗎?”
聞聽此言,於璚英吸了吸鼻子,點了點頭,隨後小聲開口,道。
“不敢欺瞞俞伯伯,這件事情,我也隻是聽相公和婆母說起過一些,並不知道具體的情形。”
“那日,我在婆母麵前侍奉,相公前來為婆母請安,於是,婆母便說起她娘家尋上門來,說婆母的侄兒被無端抓進了縣衙當中,讓相公去問問情況,若是有冤情,不能被人欺負了去。”
“相公本是不願去的,但是婆母一再要求,相公不好違逆,故而當天便去縣衙問了問,夜間回來之後,我多問了兩句,相公說,是他的表兄和一個富戶在買賣田產時產生了糾紛,那富戶原本要低價賣田給相公表兄,結果後來反悔,誣告表兄篡改契約,以致表兄被抓進了縣衙,之後的事情,我也沒有多問。”
“後來,過了大概一個月時間,相公回來告訴我,說那富戶鬨到了順天府衙去,說相公縱容親族,欺壓百姓……”
“所以你就回娘家找了於冕,讓他到順天府衙去?”
俞士悅皺了皺眉,開口問道。
於璚英搖了搖頭,道。
“相公說,那富戶不過是廝鬨而已,咱們占著理,他鬨到禦前也沒有用,所以叫我不必擔心,隻是……”
話至此處,於璚英顯得有些猶豫,在董氏的嚴厲目光下,她才低聲道。
“隻是後來,婆母聽說了這件事,找我過去,說是那富戶實在可惡,不僅要害表兄,還要害相公,還說順天府已經接了狀子,說不準什麼時候要傳相公上堂問話,叫我回娘家一趟,找人去順天府說說情,所以……”
“所以我便回府找了二哥……”
說到最後,於璚英的聲音已經低的微不可查,頭也低了下來。
“糊塗!”
俞士悅聽到這,大約也就了解了事情的狀況,擰著眉頭低聲說了一句,看著於璚英的目光,也多了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味,道。
“你那相公是什麼人,錦衣衛千戶,正經的朝廷官身,彆說是順天府了,就算是刑部,大理寺,若無旨意,誰能拿他怎麼樣?”
“何況,他是兵部尚書的女婿,這一點,順天府的人會不知道嗎?就算是於家沒有人出麵,也會被人猜忌是否有仗勢之舉,可這種最該避嫌的時候,你卻反而回家找人,豈能不被人拿來做文章?”
“璚英,你說實話,你那婆母,到底是擔心順天府為難朱驥,還是擔心,順天府查出什麼來?”
說白了,俞士悅是何等樣人,雖然僅僅是聽於璚英的描述,但是,其中的隱晦心思,他又怎麼可能會看不出來。
很簡單的一個道理,如果說這樁案子,真的如朱驥那表兄所言,是那富戶無理取鬨的話,那麼,朱驥的母親,為何會如此著急?
朱驥不過是去大興縣衙說情而已,就算是真的依仗權勢,逼迫了大興縣衙放人,那又能如何?
這案子其實也就是雞毛蒜皮的小事,朱驥一個錦衣衛千戶,嶽丈又是於謙這個兵部尚書,順天府是得有多不長眼,才能去找他的事?
退一步說,朱驥是官身,沒有皇帝的旨意,彆說將他下獄,就算是傳他問話,順天府也沒有這個權力。
這侵田案,如果真的涉及到朱驥的話,那麼順天府早該呈送禦前請旨問話,怎麼可能一直都沒有動靜?
朱驥母親,好歹也是官家夫人,怎麼可能連這點道理都不懂?
這種情況下,她非要於璚英求到娘家來,大概率,不是為了朱驥,而是為了她那母家侄兒。
順天府管不了官身,但是,一個布衣平民,卻是管得了的,而且,朱驥畢竟隻是個錦衣衛千戶,他的身份嚇得住大興縣令,可嚇不住正三品的順天府尹。
隻怕正是因此,朱驥母親才急著找於璚英,讓她來搬救兵,但是這從另一種意義上來說,其實反倒說明了,朱驥的這個表兄,隻怕未必是冤枉的……
麵對著俞士悅一連串的問話,於璚英也有些委屈,低著頭默默流著眼淚。
見此狀況,董氏一陣生氣,道。
“還不快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於是,於璚英才勉強止住淚水,道。
“我……也是在相公被抓之後,又去問了婆母,才知道,確實是表兄串通大興縣的師爺私底下改了文書……”
“可是,俞伯伯,你知道的,相公對此事肯定是不知情的,不然的話,他不會回護表兄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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