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爺,舒公公回來了。”
夜色漸深,懷恩看著仍舊在燭火下看書的皇帝,小心翼翼的上前稟報道。
朱祁鈺頭也沒抬,便擺了擺手,道。
“叫他進來吧……”
於是,沒過片刻,一身素衣的舒良便走了進來,跪倒在地,道。
“奴婢給皇爺請安。”
“起身吧,事情辦的怎麼樣?”
舒良站起身來,便將剛剛重華殿中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徐學士離開前,太上皇賜了進出南宮的牙牌給他,不過,這牙牌並非是內廷之物,應是私刻,按徐學士所說,持此牌找到南宮統領孟俊,便會有人引他入南宮。”
“沒彆的了?”
朱祁鈺放下手裡的書,抬頭問道。
舒良搖了搖頭,道。
“並無其他……”
聞聽此言,朱祁鈺右手輕輕在案上敲了敲,似乎在思索著什麼,不過,也隻是片刻,他的臉上便浮起一絲笑意,道。
“看來,朕的這位皇兄,倒也不笨嘛,這麼快就看出端倪了……”
這話一出,就連底下的舒良也有些意外,道。
“皇爺的意思是,徐學士的身份?”
“嗯……”
朱祁鈺點了點頭,道。
“大抵太上皇已經有所察覺了。”
雖然已經隱隱有所預感,但是聽到天子這麼說,舒良還是一陣驚訝。
見此狀況,朱祁鈺笑了笑,道。
“南宮戒備森嚴,除了孟俊掌管的羽林衛,還有錦衣衛的人手,而且上回春獵,為了幫孛都逃走,孫太後給太上皇安排的大半親信,都折了進去,你難不成忘了?”
“這個奴婢怎麼會忘,當時,還是奴婢親自去抓的人,不過,這和徐學士有什麼關係呢?”
舒良點了點頭,但是臉上的疑惑卻並未減輕。
於是,朱祁鈺道。
“太上皇的親信都被拔除了,那麼如今南宮當中,自然多得是朕的人,像是外臣覲見這樣的事情,怎麼可能瞞得過朕的耳目,這一點,太上皇清楚的很。”
“張輗和朱儀也便罷了,大家心知肚明,他們早就是太上皇的人,無非是有沒有掀到明麵上來而已,可是徐有貞,除了是東宮官屬這層身份外,在朝堂之上,可從未顯露出一絲一毫倒向太上皇的跡象。”
“更何況,張輗二人畢竟是勳貴之家,朕就算知道了他們和太上皇有所往來,這也不算罪名可以處置他們,徐有貞卻不同,他是文臣,官職又不高,朕若想對付他,隨便尋個理由外放出去,不是什麼難事。”
“你說,這種情況之下,太上皇給了徐有貞這個牙牌,讓他有事隨時覲見,是真的信任他嗎?”
這……
舒良亦是聰慧之人,立刻就明白了過來,問道。
“既是如此,那要不要告訴徐學士……”
“不必!”
朱祁鈺擺了擺手,道。
“他既有所求,自然要擔著風險,這是他應得的。”
舒良心下一陣驚訝,他早就隱隱感覺,天子對徐有貞的觀感並不好,但是,如此不管他的處境,還是讓舒良覺得,不像是天子的作風。
要知道,徐有貞所做的事,本來就是見不得光的,而現如今,他被太上皇那邊發現了身份,麵臨的風險,自然是大大上升。
還是那句話,徐有貞雖然是朝廷命官,但是,在英國公府,成國公府這樣龐大的勳貴勢力麵前,還是不夠看的。
真要是太上皇因為他的欺瞞而生怒,決定要對付徐有貞的話,那麼,他無論如何也躲不過去的。
彆的不說,光是將他‘離間天家’的事情公布出來,就足夠讓他卷鋪蓋回家的。
但是天子對此,卻好像不甚在意的樣子……
“徐有貞那邊,讓他遵照朕之前的吩咐做便是,他是個聰明人,向來知道如何保全自己。”
天子的聲音淡然,但是,不知為何,舒良總覺得這口氣當中,隱隱帶著一絲嘲弄。
不過,還未等他細想,天子便已將此事略過不提,轉而問道。
“朕之前讓你辦的事,籌備的怎麼樣了?”
舒良收回心思,趕忙道。
“回皇爺,這事情並不難辦,奴婢稟了皇後娘娘後,已經在清寧宮西側的幾座殿宇都打掃了出來,按照皇爺的意思重新修繕過了,人手器物皆以備齊,各類書籍也命人從文淵閣抄錄了許多,已經搬了進去,皇爺旨意一下,便可讓殿下們都搬過去了。”
“好,朕知道了,既是如此,朕明日就讓懷恩去內閣傳旨。”
朱祁鈺點了點頭,並未多說。
見此狀況,舒良有些欲言又止,但是,到了最後,也隻是道。
“那奴婢先行告退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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