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效果卻是很明顯的。
這番話說完,原本猶豫不定,覺得要不要出麵聲援林聰和葉盛二人的言官們,也紛紛偃旗息鼓了下來。
沈敬這話,擺明了已經是帶著個人色彩了,這個時候上前,還不被他一同劃成所謂‘陷天子於不義’的朋黨……
要知道,這位的背後可是吏部天官,雖然言官們喜歡糾結聚眾,但是,誰也不想被打上一個結黨的名頭。
不然的話,京察的時候,人家想拿捏你,可是簡單的很。
就連原本跟著葉盛出麵喊附議的那幫人,見沈敬反應如此激烈,也不由有些躊躇。
這個時候,林聰也反應了過來,沉著一張臉,道。
“陛下,沈大人此言,乃是任意攀誣,臣等不過就事論事而已,斷無構陷陛下之意,至於勾結串聯,糾結朋黨,更是無稽之談,沈大人無憑無據,紅口白牙汙蔑朝廷官員,此乃欺君之罪,請陛下嚴懲!”
得,這下算是徹底頂起來了。
沈敬說林聰二人結黨營私,大奸似忠,林聰反手說沈敬汙蔑朝廷官員,有欺君之嫌。
兩個人爭著給對方扣大帽子,一頂又一頂,生怕事兒不夠大一樣。
不過,林聰的這番話一出,在場的許多重臣,都不由暗中搖了搖頭。
還是年輕啊,太容易吃虧!
沈敬畢竟跟著王文乾了那麼久,他們沒跟沈敬打過交道,但是,跟王文可就熟悉多了。
這個老家夥,最不怕的就是罵架。
你跟他對罵,除了把自己氣得心口疼,沒有任何好處。
作為王文的心腹,看沈敬如今這個架勢,隻怕也是差不多的,林聰想要在罵架上頭跟他爭勝,怕是要輸個慘烈了。
果不其然,林聰的話音落下,沈敬的臉上頓時閃過一絲冷笑,下意識的就是往前跨了一步,這副架勢,就差擼袖子了。
“就事論事?好一個就事論事!”
沈敬再度開口,道。
“既然是就事論事,那林大人為何遲遲不提張鎣,李錫二人抗旨之事?”
“說沈某無憑無據,汙蔑朝廷官員,林大人可真好意思,這種手段,不是林大人所慣用嗎?”
“你明知陛下未禁言路,卻蓄意誤導朝臣,視文武百官為鼓掌之間。”
“就憑你,說沈某欺君?”
“那張鎣,李錫,素來跟你交好,你有多少奏本,都是他們二人附奏的,要不要沈某上通政司一本本翻出來?”
“還說我汙蔑你們,就你跟葉盛兩個人,關係好的,就差穿一條褲子了,朝廷上下誰不知道。”
沈敬越說越激動,指著在場的尷尬的一幫人,道。
“還有這幫人,哪個不是平日裡跟你天天宴飲交際的?”
“朝廷每個月給你們發俸祿養著你們,就是讓你們天天密謀鬨事的?”
“林聰,你要是有本事,當著陛下和文武百官的麵,敢說一句,今日朝堂上議事,你和這些人提前都沒打過招呼?”
“呸!惡心!”
“你……你……”
如果說剛剛那番話還算含蓄,這後麵的幾句話,簡直就是妥妥的人身攻擊了。
林聰自入仕以來,有王直撐場子,雖然遇到過風浪,但是,哪見過這等架勢。
當下,被氣得說不出話來,想要對罵都找不出詞兒來,到了最後,也隻是擠出了幾個字,道。
“鄉野村夫,斯文掃地,林某簡直羞與你這等人為伍!”
說著話,林聰摘下頭頂的官帽,跪倒在地,道。
“陛下,臣和沈敬無冤無仇,然而此獠今日在殿上君前,大放厥詞,汙蔑臣和葉大人清白,實在不知所謂。”
“臣懇請陛下為臣主持公道,否則臣唯有辭官歸去,以免在朝堂之上,受此小人侮辱。”
這個時候,一旁的葉盛也上前,跪倒在地道。
“陛下,君前奏對,自有定製,林大人和沈大人不過政見不同而已,沈大人竟以如此惡毒之語謾罵不堪,不僅有失朝廷體麵,更有禦前失儀之罪。”
“臣請陛下,必重重懲治,否則朝廷綱紀不複,恐有大亂矣。”
這一番變化,發生的太快。
以致於在場的很多大臣,都還沒有反應過來。
不過不論如何,隨著林聰請辭,葉盛彈劾,雙方的氣氛進一步劍拔弩張,連帶著整個朝堂上的氛圍都變得緊張起來。
這個時候,不少人的目光,都不由望向了上首的天子。
鬨成了這個樣子,天子再不出麵,怕是局勢就要失控了。
果不其然,看著底下鬨哄哄的樣子,天子似乎也感到有些頭疼,歎了口氣,道。
“沈郎中,你可知罪?”
說到底,沈敬畢竟不是王文,他剛剛的舉動言辭,的確有些過激,以致於,就連天子想要袒護他,也並不容易。
不過,即便是這個時候,沈敬也沒有絲毫的懼意,他同樣跪倒在地,道。
“陛下容稟,臣言辭不當,願受責罰。”
“但是,朝中大臣,若動輒以辭官相要挾,臣不知葉大人所言綱紀何在?”
“何況,臣所求者,無非林大人坦坦蕩蕩的一句話。”
說著,沈敬側了側身子,麵對著林聰開口,道。
“林大人,你說沈某無憑無據,隨口攀誣,那請你當著陛下和文武百官的麵,理直氣壯的說一句,你今日所言的每一句話,都毫無私心。”
“你和張鎣,李錫二人,甚至是其他任何朝中官員,皆無勾連之舉,今日朝堂上諸人所言,皆是出自本心,你未有任何授意暗示。”
“隻要林大人敢如此說,不必林大人請辭,沈某當場給林大人磕頭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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