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臣沒有說,這老虎不是朱將軍所獵,隻是想說,朱將軍獵殺此虎時,此虎已然受傷,所以,不能算作是他獨立搏殺的而已。”
呼……
柳承慶的這番話音落下,便聽見旁邊一眾大臣,長長的舒了口氣。
原來是這樣!
他們還真以為,朱儀的這頭老虎,有什麼弄虛作假的事情呢,弄了半天,就這?
應該說,柳承慶所說的不無道理,獵殺一隻受傷的老虎,和一隻完好無損的老虎,難度自然是不一樣的。
如果說,朱儀碰見的是一頭已經受傷的老虎,那麼,捕獵的難度自然會大大降低。
說白了,這頭老虎的含金量也就大大降低。
這對於老大人來說,是可接受的。
因為,這種情況,最多也就是圍獵的時候,獵物的歸屬出現了異議。
這種情況,在捕獵的時候很常見,尤其是老虎,豹子,野豬這種猛獸,在受傷之後,仍然十分凶悍,如果不是提前設好了陷阱,就算是射中了它,也很容易讓它逃走。
在這種春獵的場景下,各家勳貴子弟都在林中,誤獵了從彆人手中逃走的受傷獵物,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屬於正常情況。
當然,讓一眾老大人們感到有些懷疑的是,柳公子的這副樣子,也著實不像是什麼,敢上去搏殺老虎的人。
若說是他先射傷了老虎,然後被朱儀給截了胡,這話,似乎有點讓人難以信服……
顯然,有這個疑惑的不止一個人。
聞聽此言,朱祁鈺目光在朱儀的身上掃了一掃,又對著柳承慶問道。
“原來如此,不過,你怎麼知道,朱將軍在遇到這頭老虎的時候,這頭老虎已然受傷了呢?”
“這……”
果不其然,這句話一問出來,柳公子頓時有些窘迫,頗是躊躇了片刻,方開口道。
“回陛下,其實,這頭老虎,是臣第一個遇見的,那老虎受傷,也是因為臣……”
這話聽起來,莫名的有些彆扭,因此,一眾文武大臣,都不約而同的皺起了眉頭。
難不成,這柳承慶,還真的有敢於搏虎的勇氣?
上下打量了一番柳公子沾滿灰塵的衣衫,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可問題是,搏虎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哪怕是失敗了,但是敢於搏虎,已經算是勇氣過人了,這柳承慶,乾嘛一副吞吞吐吐的樣子呢?
於是,作為一個貼心的詢問者,天子再次問出了眾人的疑惑。
“如此說來,柳卿的意思是,這頭老虎,是你率先搏殺,但是,未能成功,讓這老虎負傷而逃,最後,被朱將軍撿了個便宜,帶了回來?”
說著話,天子又上下打量了一番柳承慶,繼續問道。
“難不成,柳卿的這滿身塵土,也是因搏虎而致?”
兩個問題,讓柳公子的眉頭擰成了麻花,似乎想說什麼,但是,心中似乎又十分矛盾,遲遲沒有開口。
按理來說,天子垂問,不能立刻回答,是為不敬。
但是,柳承慶就是個沒怎麼麵聖過的勳貴子弟,此處又不是朝堂上,所以,天子明顯也沒有要計較的意思,反而笑著道。
“若真是如此的話,那這老虎,可算得上是柳卿和朱將軍一同所獵,來人,另賜一柄玉如意和一副寶劍,給柳卿家!”
眼瞧著天子開了口要給賞賜,柳承慶吞了吞唾沫,絲毫沒有感到高興,反而噗通一下跪倒在地,道。
“陛下恕罪,臣不敢受此賞賜。”
“哦,這又是為何?”
上首天子皺了皺眉,一臉疑惑。
感受到四麵八方各種各樣的目光,柳承慶知道,再瞞也是瞞不住的,隻好老老實實的道。
“回陛下,臣不敢欺瞞,這頭老虎,的確是臣率先遇見,不過,當時此虎凶悍異常,見人便撲,臣一時不慎,險些葬身虎口,是保護臣的一眾禁衛將士奮力搏虎,將其打傷,臣才得以幸免。”
“臣遇到此虎時,它尚且完好,但是,方才見到此虎,可見身上有臣和一眾禁衛擊打的傷痕,故而,臣便知道,朱將軍遇到此虎時,此虎已是被臣等擊傷。”
“但是,若說是臣率先搏虎,臣也不敢領受,請陛下明鑒。”
得,真相大白了!
怪不得這柳承慶吞吞吐吐的不肯說實話,原來真相是這樣。
說白了,這位柳公子,的確率先遇到了這頭老虎,但是,他膽子太慫,不敢上去打,可誰料這老虎凶悍,率先對他們發起了攻擊。
憑柳公子的這幾分本領,顯然是沒辦法製服一頭猛虎的,所以,隨行的禁軍毫不猶豫的出手,救下了柳承慶,同時也打傷了老虎。
當然,這老虎雖然受傷,但是卻逃走了,而禁軍的職責,是保護柳承慶,所以,也並沒有追上去。
隨後,隻怕這頭受傷的老虎,就被朱儀碰上,並且獵了回來。
若是如此的話,這老虎的確算是朱儀撿了個便宜,但是,相較而言,顯然是灰頭土臉的柳公子,更值得被嘲笑。
因此,他的話音落下,便感受到,不遠處的一眾勳貴,朝他投來了‘你個不爭氣的玩意’的目光。
深深的低下頭,柳承慶不由感到一陣後悔,早知道,他就不一時衝動,去‘戳穿’朱儀了。
現在倒好,傷敵一百,自損一千,何苦來哉……
所幸,天子還是體貼的,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倒也沒有苛責柳承慶,反而安慰道。
“無妨,雖有禁衛相幫,但是柳卿能夠遇難而上,回程之後,亦能如實上稟,也是難得,朕的賞賜,你收下便是。”
柳承慶一臉羞慚,但是,也不好再繼續推脫,於是拱手道。
“臣領旨,謝陛下……”
按理來說,這件事情到這就該結束了。
朱儀雖然是撿了個漏,但是,畢竟老虎就是他獵殺的,而且,說句實話,雖然天子沒有戳破,可眾人看柳公子這副樣子就知道,就算是有禁衛幫忙,隻怕也沒有給那老虎造成多大傷害。
畢竟,禁衛的職責是護衛,而不是捕獵,那種場景下,他們所做的一定不是先搏虎,而是先救人。
換句話說,大概率當時那老虎受的是輕傷,所以,朱儀搏殺老虎的功勞,雖然有水分,但是也不算大。
何況,春獵是一場高興的事,沒看見對柳承慶這種紈絝子弟,天子都大度的予以安慰,換了個由頭還是把賞賜發了出去嗎?
對他都是如此,那麼對真正搏殺了一頭老虎的朱儀,天子自然也更不會苛責了。
但是,就在大家都覺得這件事到此為止的時候,一旁的朱儀卻突然拱手道。
“陛下,臣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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