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毋庸置疑,在草原戰事將起的情況下,他也必須儘快趕回去主持大局,不然的話,少了土爾扈特部的力量,將直接影響到這場大戰的勝負。
這個時候,範廣也點了點頭,道。
“不錯,按這份奏疏所言,此次會盟的時間,原本定在五月,但是,不知為何,脫脫不花突然便將其提前。”
“所以,才讓孛都措手不及,隻能行此下策。”
於是,在錦衣衛的這份奏疏出現之後,整件事情的脈絡便逐漸清晰起來。
由於種種原因,瓦剌和韃靼的關係日漸緊張起來,尤其是在脫脫不花宣布了要召開會盟的消息之後,也先隻怕也察覺到了對方的籌謀。
為了阻止脫脫不花,他便派了孛都到大明來向太上皇求助,可脫脫不花,想來也不是毫無防備。
或許是他得知了使團到達大明的消息,所以提前召開了會盟,又或許,他壓根就是為了騙也先派出手下大將到大明求助,所以才特意將會盟的時間定的那麼晚。
但是不管是哪一種,事實擺在眼前,局勢已然發展到了如此地步。
那麼,對於大明來說,要做的就是……
“陛下,草原內亂,對我大明來說是好事,如今正是整飭軍屯的關鍵時刻,邊境動蕩,此等狀況之下,也先和脫脫不花開戰,必無暇顧及我大明,依臣之見,我等隻需靜觀其變便是。”
沉吟片刻,於謙也開口道。
孛都出逃,已經成了定局,不可挽回。
那麼既然如此,這種情況下,自然是一動不如一靜。
趁著草原大亂的大好時機,整飭邊軍,才是正經事。
“於少保所言有理,陛下,如今我朝廷元氣不足,正是該休養生息之時,草原內亂,正讓我大明積攢實力,以圖後計。”
緊跟著於謙,沈尚書也趕緊開口說道。
那副眼巴巴的樣子,就差說陛下您可千萬彆想打仗,那玩意太花錢了……
看著楊洪和範廣沉默的樣子,還有於謙欲言又止,沈翼止言又欲的樣子,朱祁鈺也一陣好笑。
大明如今的底子,他又豈會不知?
就算有互市的補充,元氣也依舊未曾恢複,說白了,至少三五年內,大起兵戈是不可能的。
他真正關注的是……
“草原局勢,和大明的邊境安危息息相關,此戰之後,無論誰勝勝負,草原局勢必將大變,但是,無論是脫脫不花還是也先,隻要能夠吞並對方,則統一草原指日可待,所以,此戰我大明固然不可參與,但是,也不能完全袖手旁觀。”
沉吟片刻,朱祁鈺眉頭微皺,緩緩開口,問道。
“楊侯,範都督,你二人久在邊鎮,你們覺得,這場仗若打起來,誰的勝算更大些?”
這……
楊洪和範廣對視一眼,一時有些躊躇。
片刻之後,還是楊洪拱手開口,道。
“陛下,戰場之上瞬息萬變,從無一定之事,但是,若論實力,此消彼長之下,恐脫脫不花此時要強於也先。”
“而且,從此次會盟可以看出,此次開戰的主導權,其實握在脫脫不花的手中,想來,他既然敢如此挑釁也先,必是有足夠的把握。”
“不過,也先也非易於之輩,所以臣以為,此戰脫脫不花或有六成把握,能夠獲勝。”
這話其實說的比較保守,但是勝在穩妥。
畢竟,看天子的意思,其實還是想要插上一腳的,在場幾人雖然沒有明說,但是,都不約而同的,想要委婉的規勸天子,打消這個念頭。
說到底,大明現在兵力不足,財力也不夠,實在是打不起仗。
不料,天子聽完之後,卻搖了搖頭,道。
“高了,依朕看,此次脫脫不花的勝率,隻怕不到三成!”
看著底下眾人疑惑的神色,朱祁鈺歎了口氣,道。
“諸卿可曾聽過,阿噶巴爾濟此人?”
“陛下指的,可是脫脫不花的弟弟,韃靼的濟農阿噶巴爾濟。”
此人的名聲不小,甚至都不用楊洪,於謙略略一想,便道出了此人的身份。
濟農,蒙古話翻譯過來,意思是副汗,單單聽這個名頭,便可以看出,此人在韃靼的位置有多麼重要。
朱祁鈺點了點頭,道。
“按錦衣衛傳回的消息,此次開戰,脫脫不花將近三分之一的兵力,都交給了此人,一旦此人倒戈,那麼,戰局必將逆轉!”
楊洪思索了片刻,也道。
“不錯,這阿噶巴爾濟的確是個隱患,臣當初鎮守宣府時,曾和此人打過交道,和脫脫不花的狡猾不同,此人好大喜功,雖然騎射工夫過人,但是,卻頗有野心,若是也先以利相誘,他恐怕真的會倒戈相向。”
話是如此,但是,楊洪還有半句話沒說。
那就是,隻是有這個可能而已,畢竟這種事情,誰也說不準。
當然,這種情況下,順著天子的話頭,可比做愣頭青要更合適,這一點,楊侯爺自然是清楚的。
然後,他便見到天子微微一笑,道。
“既然如此,那不妨我們幫這位濟農一把,如何?”
在場諸人對視了一眼,心中隱隱浮出一個猜想,躊躇片刻,於謙上前問道。
“陛下的意思是?”
朱祁鈺笑了笑,開口道。
“既然這場戰事,無論是脫脫不花還是也先最終獲勝,對大明都非好事,那麼,何不嘗試一下,換個新的思路,讓這位韃靼的濟農漁翁得利呢?”
“反正,他也有著黃金家族的血脈,登上汗位也不是不可能,而且,楊侯也說了,他好大喜功,並不難說服。”
“當初,脫歡既然能夠扶植一個大汗上位,我大明為何不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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