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躊躇片刻,沈翼想要張口勸一勸,但是,到最後還是沒有說話,這檔子事,他還是不摻和了……
一切聽憑天子決斷便是。
想必這個時候,天子應該也十分苦惱吧……
悄悄打量了一眼上首的天子,沈翼如此想著。
“不準!”
聖音降下,於謙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沈尚書眨了眨眼睛,似乎覺得這副場景似曾相識。
“陛下……”
於謙明顯沒有想到,這種情況下,天子的態度還是如此,心中一陣複雜,他上前開口道。
“臣知陛下翼護愛重臣之心,但是,臣身為朝廷大臣,當為社稷儘力,為陛下效死,如今正是需臣擔當之時,臣深受聖恩,自當粉身以報。”
這番話說完,沈翼站在一旁,就跟看傻子一樣。
果不其然,於石灰還是那一根筋的於石灰。
你都知道天子是愛重於你,所以不放你去,還開口閉口粉身以報,簡直腦子有水……
不過相對於謙,天子明顯更加技高一籌,直接道。
“於先生,朕不是不放你出京,而是此事涉及伊王,乃是宗務,你本是朝廷大臣,豈可處置宗務?”
“朕回頭會下旨給襄王叔,讓他善加處置此事,至於洛陽的整飭軍屯一事,繼續推進便是,朕相信伊王叔祖,不會不識大體的。”
啊這……
於謙愣在了原地。
沈翼也愣在了原地。
陛下,要論睜眼說瞎話,還得是您啊……
伊王不會不識大體?
這話任何一個人說出來,都會被罵的狗血噴頭。
可是,由皇帝說出來……
“陛下,伊王爺或許是受奸人蠱惑,但是,此事畢竟涉及朝廷大政,各地都在關注此事,還是須得妥善處置。”
“襄王爺雖身為大宗正,可畢竟身在京城,宗務繁忙,對伊藩之事鞭長莫及,若一時處置不及,恐再生事端,故此,臣以為,此事還需再加斟酌。”
沈翼看著於謙有些發黑的臉色,無奈的上前開口。
他的確覺得,讓於謙出京和伊王對壘有些不妥,但是,天子的這處置辦法,未免也過分的寬宥了。
連降旨斥責都懶得降,直接交給襄王處置。
襄王能處置什麼?他還能跑到洛陽去,揪著伊王的領子,讓他以後不要再犯?
如今的宗人府,雖然管轄著宗務,但是,對於已經冊封的藩王,屬實是沒有什麼太大的威懾力。
要說天子聖旨,或許還能有點用,可宗人府……嗬嗬……
於謙此事也反應了過來,眉頭一緊,就要上前開口。
不過,這一回,天子顯然也是主意已定,直接了當的開口,道。
“既然是宗務,自然當交由宗人府處置,這一點,沒什麼可議的,不過……”
最後的這兩個字,倒是成功的讓於謙停住了話頭。
他就知道,天子不會就這麼輕輕鬆鬆的揭過此事的……
然而,略停了片刻,天子卻依然沒有說出於謙想要的話,而是道。
“沈先生方才說的也有道理,襄王叔身在京城,要訓導伊藩,恐有不便,不過,宗學設在京城,襄王叔也走不開,既然如此……
“懷恩,傳一道旨意,召伊王及其長子洛陽王入京聆訓!”
“順便,朕沒記錯的話,伊王叔祖的嫡孫朱諟釩,應該也在宗學,這麼長時間沒見了,想必他老人家也十分想念孫兒,此次到京,便好好住上一段時間吧。”
啥?
於謙眨了眨眼睛,一時沒反應過來,竟然會是這麼個轉折。
倒是沈翼,聽了這話,不由眼前一亮,看著天子的目光當中,多了幾分佩服。
什麼叫釜底抽薪,什麼叫四兩撥千斤啊,這不就是嗎!
你伊王不是囂張跋扈嗎?
不是阻撓朝廷大政嗎?
那就乾脆彆在伊藩呆著了,到京城裡頭來吧!
地方上的那些官員,搞不定伊王,還搞不定一幫中官下人嗎?
其實,不管是降旨斥責,還是派官員前去,都不是最保險的,前者可能效果不大,後者呢,又無法把控事情的影響。
但是,將伊王召進京師來,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就是跑一趟京城聆訓,又沒有什麼太大的處罰,不會讓天下人議論皇帝不篤重親親。
將伊王圈在京城,鞭長莫及之下,洛陽的清丈還不是任朝廷擺弄。
沈翼可以想見,等到伊王回去的時候,一切必定已經木已成舟。
“陛下聖明!”
沈尚書瞥了一眼旁邊的於謙,你個榆木腦袋,就知道橫衝直撞,幸好老夫沒有跟著你一塊犯渾。
沒有管沈翼及時送上的馬屁,朱祁鈺望著底下神色複雜的於謙,道。
“於先生覺得如何?”
聞聽此言,於謙躊躇片刻,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是,到了最後,卻又什麼都沒說,隻是拱了拱手,道。
“陛下聖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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