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盍span“這種情況下,如果天子仍舊拒絕奉詔,太上皇豈不顏麵掃地?”
“所以,我鬥膽猜測,太上皇的這道詔旨,看似有些荒唐,實則另有深意。”
經曆了剛剛的一場爭端,眾人本以為朱儀接下來會低調處事,卻沒想到,開口的第一個人竟是他。
而且,這番話分析的十分到位,明顯不是臨時起意。
在場的眾人當中,陳懋算是跟太上皇接觸的時間最久的,很早之前便時常進宮覲見,所以,對於太上皇也算了解。
因此,躊躇了片刻,他猶豫著開口問道。
“小公爺,你覺得有沒有可能,太上皇隻是因為薛桓沒有進宮,所以一時衝動,所以才有此一舉?”
這話說的其實有些僭越,但是,正如朱儀所說,在場沒有外人,陳懋說話自然也就少了幾分顧及。
聞聽此言,朱儀沉吟片刻,搖了搖頭,道。
“陳世伯所言,並非沒有可能,但是彆忘了,如今的太上皇,已經不是當年的太上皇了。”
眼瞧著陳懋略顯疑惑的神色,朱儀歎了口氣,開口道。
“或許在之前,太上皇行事有所衝動,但是,在瓦剌一年之久,縱然也先一直有所顧忌,可能夠在敵營當中平安無恙,甚至於,還能讓敵酋之一的伯顏帖木兒願為太上皇效死擋箭,世伯難道還覺得,太上皇和以前一樣嗎?”
陳懋沉默了下來,這話說的倒也並非沒有道理。
他的確是跟朱祁鎮接觸最多的,但是,他接觸的朱祁鎮,是親征之前的朱祁鎮,等到親征開拔的時候,陳懋已經離開了京師去地方上平定叛亂。
所以,朱儀這麼一說,他的確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小瞧太上皇了。
不過,他當然也不會就這麼輕易的相信朱儀,因為他沒怎麼跟瓦剌歸來之後的太上皇打交道,但是,打過交道的人,在場卻是有的。
側了側身子,陳懋對著朱鑒問道。
“朱閣老,你曾兩度出使瓦剌,以你所見,太上皇此舉何意?”
應該說,自從那次推動太子備府失利之後,朱鑒在朝中的聲譽大幅度滑落,在內閣當中,也深受排擠,幾乎成了一個小透明。
不過,麵對這樣的場景,朱鑒反倒像是把心定了下來,每日按部就班的上衙,處理政務,麵對有些人的冷嘲熱諷,也置之不理。
如此一來,關於他的議論,倒真的漸漸的消失了。
作為在場當中,跟北狩瓦剌之後的太上皇接觸最多的人,朱鑒在這件事情上,的確最有發言權。
不過,事關重大,他也不敢胡亂開口,沉吟片刻,方謹慎道。
“彆的我不敢說,但是,在瓦剌之時,太上皇的一舉一動,的確十分小心,我等和也先等人談判當中,也確有不少瓦剌貴族,對太上皇頗有好感,仍以君上相待,每每見之,則大禮參拜,恭敬異常。”
“但是,若說這件事情當中,太上皇是否另有深意,卻不好說,畢竟,太上皇已經回了京師,而常德長公主拒絕讓薛駙馬入宮覲見,或許讓太上皇一時盛怒,舉止失當也未可知。”
得,這話說了跟沒說一樣!
不過,到底還是有點用的,至少證明,太上皇在瓦剌的這一年,還是有成長的。
於是,陳懋隻得又轉了回來,對著朱儀問道。
“既然如此,小公爺覺得,太上皇此舉,到底是何用意?”
朱儀掃了在場眾人一圈,看著他們半信半疑的神色,心中早有預料。
事實上,他也沒指望著這些人能夠對他說的話深信不疑,畢竟,太上皇這次的表現,實在差強人意。
不過這不重要,隻要他們不是完全不信,他就達到目的了。
輕輕吐了口氣,朱儀繼續開口道。
“太上皇到底是如何打算的,我並不清楚,也不敢妄加猜測,但是,如果將整件事情掐去中間的一切,隻看最初和結果,不是很明顯了嗎?”
最初自然指的是太上皇召見薛桓,至於結果……
太上皇下詔命天子定省晨昏,結果,天子反手讓太子前去,太上皇既鬨了個沒臉,還平白讓朝野非議不知分寸。
難不成,朱儀就是想說太上皇自己給自己找氣生?
眾人紛紛皺起了眉頭,唯有朱鑒的臉色有些驚疑不定,沉吟片刻之後,帶著幾分不確定開口問道。
“小公爺的意思是……太子殿下?”
朱儀輕輕點了點頭,笑了笑,道。
“看來,朱閣老也聽到風聲了……”
二人的這番對話,聽得諸人一頭霧水,於是,他們紛紛將目光投向了朱鑒,想要得到一個解釋。
麵對眾人的注視,朱鑒躊躇片刻,開口道。
“不瞞諸位,今日我過來之前,在內閣當中,聽到了不少小道消息,大多是議論太上皇的,但是,卻也有不少,是在讚譽太子殿下純孝仁厚,小小年紀,便知禮法大義,忠君敬父,堪為萬民表率的。”
“原本我還沒覺得什麼,但是,想到小公爺方才說的,如果太上皇此舉真的是另有深意的話,那麼,單純就結果而言,更像是在為太子殿下造勢……”
這個因果關係聽起來不那麼靠譜,但是,就像朱儀剛剛所說的,哪怕再離譜的因果關係,但是,事實就擺在眼前。
太上皇的確因此事而聲譽受損,但是,東宮太子卻因此博得了一片讚譽,這如果真的是早就設計好的,那倒也未必不是一筆合算的買賣。
看著眾人沉吟的神色,朱儀又道。
“話說回來,諸位就沒覺得,這件事情裡頭,常德長公主的所作所為,也有些奇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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