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些話的時候,舒良一直都是笑嗬嗬的,直到這個時候,他臉上的笑意終於一收,眼中浮起一絲狠厲,冷聲道。
“所以,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竟敢讒言惑上,蒙蔽太上皇?嗯?”
最後的一個字,被他拖長了尾音。
與此同時,舒良陰冷的目光,同時落在了袁彬和劉永誠的身上。
劉永誠還相對冷靜,泰然自若,但是袁彬卻忍不住被舒良著狠厲的神色,嚇得後退了小半步。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猶如一盆冷水,兜頭澆在朱祁鎮的身上,讓他頓時冷靜下來。
此時此刻,他終於明白過來,在宣府城外,舒良那所謂的恭敬和軟弱,全都是裝出來的。
這個東廠提督太監,被朝中無數人視為天子最忠誠的瘋狗,不是沒有道理的。
在他的眼中,根本就從來沒有自己這個太上皇!
喉頭微動,朱祁鎮吞了吞口水,下意識的撤到了門前兩列的護衛身後,按下心頭的不安,道。
“胡說八道,你負責外圍護衛,為何要將整個總兵府都圍起來?而且,朱鑒等人過來拜見,你為何不讓他們進來,使團的護衛要出去采買,為何也不讓他們出去?難不成,你想將朕軟禁?”
冷靜下來之後,朱祁鎮終於稍稍恢複了底氣。
調動數千錦衣衛圍府,這麼大的事情,必定會震動全城。
隻怕此刻,宣府總兵陶瑾,提督大臣耿九疇,還有朝廷遣派的大理寺卿杜寧,都已經在往這邊趕了。
他們絕不會放任舒良真的將自己軟禁起來,因為他們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而且,舒良也絕不敢對自己做什麼的,因為如此一來,無論如何,他都難逃一死。
對,不錯,就是這樣!
想明白了之後,朱祁鎮漸漸鎮定下來,喝道。
“大膽奴婢,還不給朕帶著人滾出去?”
舒良沒有說話,隻是將放在劉永誠和袁彬身上的目光收回,然後轉向了太上皇,目光陰冷,神色狠厲,沒有絲毫變化。
片刻之後,他忽然笑了起來,依舊是慣常的假笑,道。
“太上皇恐是誤會了什麼,內臣絕沒有冒犯太上皇的意思,一切都是為了您的安全著想,之所以不讓采買的人出去,是怕他們帶了不乾淨的東西回來,出了事情,內臣可擔待不起。”
“至於,攔著朱鑒等幾位大人,倒是內臣的錯,之前內臣接到消息,說在大同城外,李賢大人想要參拜太上皇,還未近前就被護衛直接給攔了,所以,內臣私心想著,恐是太上皇久在迆北,如今回來想要修養一番,不願被打擾,這才有樣學樣,將人攔了。”
“隻是沒想到,太上皇會如此生氣,倒叫內臣惶恐不已,既然如此,內臣等會,就將朱鑒等幾位大人請來候召,請太上皇切勿動怒。”
一番話說得客氣,但是明裡暗裡,卻透著一股淡淡的嘲弄。
開口閉口,都是“安全”,還特意提起大同城外的事,無非就是嘲諷他,堂堂太上皇,回到了大明境內,竟還需要用蒙古人來保護自己。
與此同時,也再次給自己隔絕內外,找了個理由。
既然大同城外,那些蒙古護衛能攔人,他舒良堂堂的東廠提督,同樣負責太上皇的“護衛”,怎麼就攔不得了?
一番話將朱祁鎮堵得啞口無言。
重重的喘了兩口粗氣,朱祁鎮四下環顧,總算是找到了錯處,指著舒良背後的錦衣衛,開口道。
“你不是隻負責外圍護衛嗎?帶著這麼多的錦衣衛,闖進內院又是所為何事?還不給朕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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