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放心,如此好事,老夫就算是跑斷了骨頭,也定要將世子和範家女兒順順利利的送進洞房!”
說走就走,既然答應了下來,胡老大人就不再耽擱,當下便起身道。
“既然如此,老夫這就不耽擱了,待更衣之後,便帶著小世子的庚帖和於少保一同去靖安伯府提親,王爺且先請回府靜候好消息吧。”
事情辦成了,朱徽煣自然高興的很,胖胖的臉上又擠出了一條細縫,同樣起身拱了拱手,道。
“那就拜托大宗伯和於少保了。”
隨後,胡濙和於謙一同將鎮南王送到了府門外,眼瞧著外頭的郡王儀仗緩緩消失在了街角,二人才回到了花廳中重新坐下。
沒了鎮南王這座大神,胡老大人終於舒舒服服的坐回了自家的主位上,端起香茶,陶醉的抿了一口。
“大宗伯,我等何時出發?”
胡濙不著急,但是於謙的心卻早已經飛出去了。
禮部的事務,胡大宗伯甩手不管習慣了,但是,兵部可不成,這段日子為了軍屯的事,於謙時時刻刻的都盯在部裡。
這才出來不到半個時辰,他心裡就感覺毛毛躁躁的,靜不下來。
麵對鎮南王,胡濙是客客氣氣的,但是麵對於謙,他是前輩,自然閒適自如。
慢悠悠的將手裡茶盞擱下,看著恨不得趕緊辦完事回部裡加班的於謙,胡濙心中不由歎了口氣。
今天這是怎麼了?一早上光碰見工作狂了……
剛剛開導完一個榆木腦袋,胡濙老大人表示很心累。
但即便如此,他還是深吸了一口氣,打起精神,慢條斯理的開口道。
“不必著急,老夫和廷益也有日子沒見了,不妨陪我這個老頭子多聊一會,再去不遲。”
於謙很想說,明明昨天上朝的時候,我們剛見過,哪來的有日子沒見了,您這是睡迷糊了吧?
但是,這話到底不適合說,於謙隻能在心中吐槽了一番,然後按下心中浮躁,然後委婉的道。
“潔庵公想要說話,於某自當奉陪,不過,看鎮南王方才的樣子,對這樁婚事十分看重,不妨先將正事辦了,回來之後,於某再陪潔庵公暢談一番如何?”
信你個鬼!
要是從靖安伯府出門,老夫還能逮得到你,就把胡字倒過來寫!
胡濙臉上笑眯眯的,心中卻同樣一陣腹誹。
如果有可能的話,他也不想浪費這個時間,在於謙這個木頭身上。
但是……唉,沒法子,誰叫他胡老大人,心思太過機敏,總是能看到彆人看不到的東西呢……
麵對於謙的催促,胡濙擺了擺手,示意下人又端上了一杯熱茶,擺到於謙的麵前,道。
“不著急,喝茶,喝茶,老夫剛從禮部趕回來,且歇上盞茶時間,再走不遲。”
這下於謙算是沒了法子,話說到這個份上,他總不好再繼續催促,無奈之下,端起茶盞準備潤潤嗓子,結果剛一端起來,就發現茶水燙得嚇人。
得,看來這位大宗伯,今天是鐵了心,要留他多呆一會了。
於謙到底不是遲鈍之人,胡濙都暗示到了這個地步,他要是還不懂,就在朝堂上白呆了。
擱下有些燙手的茶盞,他方才焦躁的神色一掃而空,望著胡濙,正色道
“大宗伯可是有何話要說?”
胡濙咂了咂嘴,雖然早知道於謙就是這麼個性格,但是,他還是不由懷念起剛剛跟鎮南王說話的時候。
大家知情識趣,心照不宣的把該說的話都說了,多好。
非要挑的這麼明白,沒意思……
歎了口氣,胡濙又喝了口溫熱的茶水潤了潤嗓子,旋即,便開口道。
“我觀廷益今日不似平時一般鎮定自若,可是兵部整飭軍屯一事,推進並不順利?”
於謙沉默了片刻,他沒想到一向對和自己無涉的政務高高掛起的胡濙,一開口竟然就會關心起兵部的事務來。
不過,也隻是有點意外而已,沉吟了片刻,於謙便道。
“不錯,確實遇到了困難,這次出巡邊境,於某查的的情況,可謂觸目驚心,軍屯糜爛,牽扯甚廣,如今在朝堂上公布出來的,已經是經過刪減之後,其背後牽連之廣難以想象。”
“所以,兵部這段日子,在製定整飭方案的時候,也出現了分歧,有些主張聯合都察院從嚴治理,對敢於敗壞綱紀國法之輩嚴懲不貸,有些則覺得應該徐徐推進,不可牽扯太大,否則邊境不穩,朝局動蕩,稍不注意,便會釀成大禍。”
對於具體的情況,於謙沒有隱瞞,因為沒有必要。
這些事情,在兵部已經討論過很多次了,雖然從規矩上說,是嚴禁外傳的。
但是,既然上了部議,那麼多人參與,就不可能沒有絲毫的消息傳出去。
何況,對於胡濙這種七卿級彆的大臣來說,他不能預聞的機密事務,其實很少。
很多事情對彆人來說是機密,但是對於七卿來說,卻沒有隱瞞的必要。
而且,實話實說,這件事情影響極大,所以,於謙心中也一直在權衡利弊,既然胡濙提起來了,他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畢竟,這位老大人曆仕數朝,若能提出一定的建議,想必是極有參考性的。
然而,麵對於謙殷切的目光,胡濙卻搖了搖頭,道。
“這種大事,出現分歧是常事,好好商議,多番斟酌便是,此非一日之功,廷益你又何必如此急躁?”
略停了停,胡老大人聲音放緩,又抿了口茶,道。
“雖然說,整飭軍屯一事是兵部挑頭,但是,你這個兵部尚書,也不必事事親力親為,該交給下頭去吵去論的,就交給他們,你自去辦你該辦的事情,且不可被這些瑣碎的事務牽絆住手腳。”
……
於謙的臉色有些失望,他心中歎了口氣,神色十分複雜。
他怎麼就相信了,向來明哲保身的大宗伯,會無緣無故的摻和進兵部的這樁漩渦當中呢……
下意識的摸了摸茶盞,發現還燙著。
於是,於謙隻好又縮回了手,悶著聲道。
“大宗伯說的該辦的事,難不成就是替人提親?”
這話明顯是在反問,但是,下一刻,胡老大人竟然一副帶著孺子可教的臉色點了點頭,道。
“這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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