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各自按照位次列好,唯有於謙站的稍稍靠前些,正指著邊防圖開口。
“瓦剌一戰,我軍雖勝,但也同時暴露了我邊防各處的許多問題,彙總下來,大約有三點。”
“其一乃屯田廢弛,軍紀渙散。”
“其二乃邊軍逃亡,空額嚴重。”
“其三乃關隘繁多,各自為政,兵力分散,互援不及。”
“若此三點問題能夠解決,則我大明邊防可無憂矣。”
雖然說開年以來,於謙接連受了罰俸,禁足等等一係列的打擊,但是他不僅沒有因此而頹廢下去,反而狀態好了不少,乾勁兒十足的。
如今楊洪歸京,他徹底交卸了京營的差事,目光和精力更是迅速彙集到了邊防之上。
畢竟,土木之役的大敗,帶給朝廷的震撼很大,所以如何整飭邊防,也就成了他這個兵部尚書考慮的重中之重。
聽了於謙的話,朱祁鈺的眼中閃過一絲滿意。
拋開其他的不堪,於謙的對兵事的熟稔了解,在朝中絕對是數一數二的。
他提出的這幾個問題,全都是亟待解決且直指根本的問題,如他所說,一旦這幾個問題解決了,那麼大明的邊防便會重新穩固起來。
擺了擺手,朱祁鈺開口道。
“諸位卿家都是對兵事慣熟之人,對於於尚書所說的這幾個問題,大可暢所欲言。”
如今在殿中的大臣,除了沈翼之外,於謙本身就是兵部尚書,俞士悅早年在都察院多次巡邊,王翱更是在遼東提督軍務數年之久,親自上過戰場。
武將這邊,楊洪和範廣更是久曆邊鎮,都是慣熟之人。
當然,於謙所說的這幾個問題,都牽涉很廣,並不是那麼容易解決的,所以大家都並沒有立刻開口。
於是朱祁鈺隻得開口點人:“首輔,你之前在遼東提督軍務,想必對於邊境的事務多有了解,便談談自己的看法吧。”
有這麼個間隔,王翱也差不多整理好了思緒,拱了拱手,便開口道。
“陛下,臣以為於尚書所說的三點當中,前兩者其實是互為因果的關係。”
“洪武之時,太祖皇帝以本地軍戶及有罪戍邊之人,常鎮邊境,大開屯田,輔以中鹽法,不靡費朝廷物力而強邊軍,使迤北各部,無人可輕攫我軍鋒芒。”
“至永樂之後,太宗皇帝屢次北征,邊軍和各地軍隊的調動越發頻繁,其後,太宗皇帝以邊軍久鎮一地,世代相傳,恐有晚唐割據之禍,故命各地軍隊輪調戍邊。”
“輪調戍邊長途跋涉,辛苦異常,因此,邊軍多有出逃,又因邊軍調動頻繁,屯田之時,兵士多不肯用心,屯田亦開始廢弛。”
“除此之外,邊軍輪戍,但邊將卻往往一鎮數年,因此,對於手下兵卒,往往苛待煎迫過甚,克扣軍餉,侵占軍屯為私田,擅自挪用官軍的行為比比皆是,又反過來增加了出逃邊軍,長此以往,邊境局麵方糜爛至此。”
不愧是在邊境待了這麼久的大臣,王翱的這番分析十分深刻,讓朱祁鈺都忍不住眼前一亮。
但是他的這番話,卻引起了一個人的不滿。
楊洪黑著臉,開口道:“王大人此言,未免偏頗了,邊境如今的狀況,豈能全歸罪於邊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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