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沒有說話,反倒是盧忠繼續道。
“諸位大人莫急,此事尚有隱情,據蕭維禎所說,當時他和另一副使張軏,對此事堅決反對,但是無奈許彬堅持,他們隻得聽從。”
“然而到了談判之時,也先倒是心動,但是喜寧對於大明十分了解,直接便道,大明不可能接受這樣的條件,稱他們是在謊言相欺,並以刀斧相脅。”
“於是,許彬在提前沒有和任何人商議的情況下,將沙窩的軍報直接告訴了也先,並聲稱,大明已經準備好了可以割讓的城池名單,隻要也先肯派使節前去,便可知曉真假。”
“此舉獲得了也先的信任,於是在許彬的建議下,他派遣了喜寧隨同使團回京,這才有了宣府伏殺喜寧的密報。”
案情說到這個地步,基本上就已經明了了。
喜寧為了討好自己的新主子也先,幫助瓦剌在談判當中取得優勢地位,所以故意讓也先冷落使團,結果卻被使團當做是太上皇南歸的最大阻礙。
於是,使團決定除掉喜寧,用割城的條件,假意和也先談判,結果險些被對方識破,許彬急中生智之下,透露了沙窩的情報,顯示誠意,最終成功引誘喜寧到達宣府。
結果,這些事情,被隱藏在使團當中的錦衣衛密談獲知,於是將消息傳回了朝廷。
天子得知之後,便遣派了錦衣衛連夜趕到宣府,將泄露軍報的使團,以及投敵賣國的喜寧,通通都抓了起來。
邏輯線上來說,已經非常清楚了。
當然,在蕭維禎的這份供詞當中,將泄露軍報一事,完全歸在許彬的頭上,並且說自己和張軏,十分反對許彬以割城為條件誘殺喜寧。
這兩處地方,顯得十分可疑,有為自己開脫的嫌疑,但是這隻涉及罪輕和罪重的區彆,大略的事件情況,應該是沒有錯的。
那麼,就隻剩下最後一個問題。
看完了盧忠遞過來的所有證詞,大理寺卿杜寧默默的將整件事情在腦子當中過了一遍,開口問道。
“如此看來,使團被抓罪有應得,但是,盧指揮使還沒有回答本官的另一個問題。”
“既然喜寧和使團眾人都已在宣府被抓,那麼便不存在走漏消息會有人逃脫的情況。
“且從這幾份證詞上來看,被抓不久,喜寧和蕭維禎就分彆已經招認,後續不過是陸陸續續補充了些許細節而已。”
“案情早已經明了,為何錦衣衛遲遲不肯公開?”
在案上擺著的證詞和案卷,在場的幾位法司官員都已經一一看過,換句話說,沒有其他的證詞了。
於是,所有人都望向了盧忠。
然而這位錦衣衛指揮使,卻不急不緩的先是拱了拱手,接著,從自己寬大的袖袍當中,又拿出了一份供詞,道。
“杜寺卿說得對,本來,案件審到這個程度,早該對朝廷公開,但是就在老夫打算在第二日將一切寫成奏本,送到通政司之時,手下校尉送來了許彬的證詞。”
“在這份證詞當中,許彬的說法,和蕭維禎大相徑庭,且牽涉到了另一位關鍵人物,正因於此,本指揮使不得不將已經寫好的奏本焚毀,連夜進宮麵見陛下,同時封鎖了一切消息。”
杜寧和陳鎰,金濂二人對視一眼。
他們皆有所預感,這件事情絕不簡單,廷鞠到了現在,已經到了最後,也是最關鍵的部分。
而答案,隻怕就在盧忠手中這份最後的證詞當中。
深吸了一口氣,杜寧問道:“敢問指揮使大人,是何人有這樣的身份,能令此案拖延至今?”
這回,盧忠沒有說話,隻是默默的將證詞遞到了三人的手上,與此同時,上首的天子平靜的開口,道。
“朕來說吧,許彬證詞當中牽涉到的這位關鍵人物,是……太上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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