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則,這件事情是由彈劾曹吉祥而起,前番多次留中不發,已經讓這件事情發酵了很久,到了必須要處置的地步,想要拖,是不能再拖下去了。
二則,有金濂的表態在,陳懋之前的所有理由都被推翻,招撫之策是他二人共同所定,金濂既然認罪,那麼陳懋也必然會受牽連。
陳懋如今是勳戚中的頂梁柱,若是沒了他,好不容易有點起色的勳戚,立刻又會被打回原形。
然而這件事情的處置既不能拖,又必須要罰,可堪稱是勢如騎虎。
照現在的情況來看,想要保陳懋的話,隻有兩個法子。
要麼是朱祁鈺拿皇帝的威權強壓。
但這是最後的法子,即便是皇帝,也不能處處隨心所欲,壓得了一次,壓不了次次。
所以輕易朱祁鈺不想這麼做。
要麼,就隻能是文臣這邊,自己有人站出來幫陳懋解圍,而且這個人的身份地位還不能低,得夠份量。
將目光在底下大臣的身上掃視一圈,朱祁鈺將目光放在了為首的吏部尚書王直身上。
自從那日常朝上
就是你了!
於是在群臣的矚目下,朱祁鈺先是對金濂道。
“如今國家危急,卿等皆朝廷重臣,不可自輕,金卿請起,如今事情尚未有所定論,便真是有所過錯,朕顧及群臣朝議,社稷江山,豈可輕易罷黜七卿重臣?”
金濂深深叩首,右手捧著官帽,依言起身。
他本就在文臣序列的第一梯隊,又因奏事,而站到了大殿中央。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天子這番話,若有所指。
而且,就在他起身的時候,似乎隱約瞧見,天子說完這番話之後,吏部尚書王直老大人的眉毛,狠狠的抽動了一下……
緊接著,天子金口玉音再次開口,不過這次,卻是對著百官之首,吏部尚書王直。
“天官,爾為九卿之首,此事涉及七卿重臣,爾以為當如何處置?”
天子說的平平淡淡,仿佛是尋常詢問。
但是其他一乾七卿大佬,都不約而同的將目光放到了王直的身上。
事已至此,殿中站著的諸多禦史,麵上都浮起一絲得色。
一般情況下,到了這個地步,就是大局已定了。
下有一乾禦史彈劾,中有涉事之人俯首認罪,要名分有名分,要證據有證據。
天子詢問大塚宰的意見,隻不過是走個過場而已。
天官大人作為百官之首,隻要開口說話,就代表了群臣的集體意願,皇上再順水推舟的同意,那麼就等於整個朝廷達成了一致。
要程序有程序,要人心有人心,簡直是一次完美的進諫!
至於天官大人會不會不同意?
開什麼玩笑,這麼好的打壓勳戚的機會,天官大人怎麼可能放過?
又不是讓他老人家帶頭和皇上對抗,這就差臨門一腳了,他老人家就順水推舟,蕭規曹隨就行。
這個時候反對,天官大人傻嗎?
是的!
有這個可能……
因為在群臣的矚目當中,老天官猶豫了半天,最終才沉沉歎了口氣,出列道。
“皇上,所謂兵無常勢,大軍出征,有臨機專斷之權,當戰當撫,皆因局勢而定。”
“此番寧陽侯陳懋率軍平叛,雖未竟全功,致反軍降而複叛,然若論罪懲處,未免過重,以臣之意,總兵官陳懋及總督軍務金濂,當各罰俸三月,閉門思過三日,以示懲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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