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沐的時間總是很短,短短三日倏忽而過,老大人們帶著宴飲歡樂的黑眼圈,重新回到了各自的衙門當中開始摸魚劃掉),開始辦公。
文華殿中。
自從大戰結束之後,朱祁鈺就恢複了經筵製度,隻不過,經筵的日期,由每日一次,改成了五日一次。
經筵是由禮部的胡濙老大人來主持的,但是慣例卻是由內閣的輔臣來主講,翰林院的官員各自議論。
不過,今天的經筵上,朱祁鈺總有一種怪異的感覺。
似乎,有人被孤立了!
今天講的是中庸,內閣首輔王翱講完之後,底下一片靜悄悄的,照理來說,不管是質疑還是附和,總歸是該有人說話的。
但是沒有,王翱倒是泰然自若,按照慣例,既然沒人提問,他老人家也就往後退了兩步,回到原位。
然後是進講的是高穀,和王翱不同,他講完之後,底下的氣氛才漸漸熱烈起來。
但是無一例外的是,隻要王翱一開口,他們就立刻閉嘴,這副場景,看起來要多怪異就有多怪異。
下了經筵,朱祁鈺回到乾清宮,不多時,成敬走了進來,將一份奏本遞到禦案上,道。
“陛下,內閣陳次輔和高學士,遞上來的奏疏。”
朱祁鈺有些詫異,伸手拿起奏本,開口問道。
“哦?陳循和高穀聯名的?”
成敬點了點頭,亦是有些哭笑不得,道。
“不錯,隻有陳次輔和高學士聯名,首輔大人並未附奏。”
想起剛剛經筵上的情形,朱祁鈺隱約明白了過來。
看來,王翱這個首輔,當得並不順心啊。
他倒是聽說了,這些日子,王翱在內閣當中,作風相當的強勢,絲毫都不給陳循和高穀這兩個資曆更老的閣臣麵子。
雙方有衝突是遲早的事情。
不過,他卻沒料到,一出手就是這麼激烈。
就說他手上這份奏疏。
通常來說,同部門之內的奏疏,要麼不聯名,要聯名的話,得由部門長官來牽頭,這是規矩。
似他手上的這份奏疏,已經算是把兩方不和的局勢,擺到台麵上來了。
怪不得今天經筵之上,會是那副場景。
要知道,陳循和高穀,如今還兼掌著翰林院事。
經筵是翰林院的主場,想要在經筵上落一落王翱的麵子,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翻開奏疏,大略掃了一遍,朱祁鈺挑了挑眉,輕笑道。
“陳循這是在明目張膽的挑釁啊……”
先是在經筵上集體無視王翱這個首輔,爾後,內閣又撇開他,聯名上奏,舉薦大臣入閣。
這簡直就是在打臉!
成敬倒是沒有朱祁鈺這麼輕鬆,皺著眉頭,顯然是有些憂慮,道。
“皇爺,您剛剛提拔了首輔大人入閣,就鬨出了這等事情,且不說內閣這邊政務會不會受影響,這要是在朝野間傳開,豈不是議論皇爺識人不明?”
“次輔此番的舉動,未免有些過分張揚了吧,這份奏疏,要不要先駁回?”
應該說,成敬說的是有道理的。
王翱畢竟是朱祁鈺特旨入閣的,這麼被人給下馬威,未免讓朱祁鈺的臉上也不好看。
不過,朱祁鈺還是搖了搖頭,道。
“不必,留中不發便是。”
見成敬有些不明白,朱祁鈺開口道。
“朕提拔王翱,是因為他在遼東有功,但是他總要能夠證明,自己能夠在這個位置上坐得穩。”
“你且放心,王翱是個聰明人,他在內閣作風如此強硬,必然是早就預料到了今天。”
“朕所料不錯的話,這一二日,他就會有反擊的措施了。”
成敬還是有些擔心,猶豫道。
“可若是……”
“若是王翱連腳跟都站不穩,那也該得陳循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