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了一眼周圍那幫禦史好奇的目光,成敬略一思忖,倒也不隱瞞,直接道。
“告訴劉大人也無妨,陛下召了幾位老大人進宮,乃是商議苗地叛亂一事,如今已有定論,陛下有詔,命保定伯梁珤接替靖遠伯王驥為征南總兵官,率京軍兩萬增援苗地,負責平叛之事,三日之內啟程。”
原來是因為苗人的事……
一幫禦史們鬆了口氣,心裡又有幾分遺憾,本以為又出了什麼大事,能夠讓他們發光發熱。
結果沒想到,是這麼件拖延了大半年的西南之事,白瞎了他們大除夕的跑到宮門外巴巴的等著。
天子也是的,這大年節下的,怎麼就突然想起這麼樁事情了……
帶著幾分失望,周圍的一乾禦史們散了不少,有好幾個都轉過身,打算打道回府。
然而這個時候,卻有人多嘴問了一句,道。
“這麼大的事情,想必少不了兵部,如此說來,方才於尚書匆匆而去,便是去京營調兵了吧?”
於謙提督京營,這本是應有之意,但是接下來成敬的話,卻讓原本散去的禦史們,一下子又圍了回來。
雖然沒瞧清楚是誰問的,但是成敬在司禮監處理了這麼久的政務,早就和天子的心意相通。
從看到殿中那般局麵的時候,成敬就知道,這件事情是瞞不住的,隻怕,天子也沒想要瞞著。
所以,他也沒什麼可避諱的,搖了搖頭,直接了當的道。
“京營如今是石駙馬代管著,至於於尚書,因為君前失儀,被陛下罰了禁足一月,兵部的事務也暫交給了侍郎俞綱大人接掌,剛剛俞閣老匆匆離去,就是去尋俞侍郎,陪他去於府交接兵部事務的。”
說完之後,成敬也不理會他的這番話帶來的巨大影響,催促著劉綱就去尋兵科的都給事中葉盛去了。
然而在他離開之後,圍著的那幫禦史們,立刻就炸開了鍋。
那可是於謙!
少保,兵部尚書,京營提督大臣!
哪一個頭銜拿出來,都是普通官員一生奮鬥的目標。
這樣的重臣,竟然被禁足了足足一個月!
要知道,對於衙門的正印官,普通的禁足要麼三天,要麼七天,一般不會超過十天。
因為時間再長,就會影響衙門正常的政務運轉。
但是如今,六部之一的主官,居然被禁足了整整一個月?
而且,天子明顯是考慮到了政務的問題,甚至指明了代掌的官員。
這說明什麼?
這說明於謙這次惹出來的事,讓天子生氣到了哪怕影響兵部的正常運轉,也要給他足夠的懲戒。
可,到底是什麼樣的事情,讓天子如此震怒?
畢竟,於謙可不是普通的大臣,他對於天子可是有扶立之功的。
雖然這件事情一直沒有明確的定論,但是從於謙的少保加銜上就可窺見一斑,擁立之事屬實。
這樣一個被天子倚為心腹的大臣,究竟犯了什麼錯,竟然鬨到這等地步。
一時之間,大臣們議論紛紛,有幾個禦史神色不定,轉身便離開了東華門,不知到了何處去。
其他的大臣也各自打著盤算,議論了一會便散去了。
類似這樣的事情,既然有詔命傳出,那麼商議的內容和大致的情形,肯定是瞞不住的。
於謙被罰,那不用猜也知道,他是在禦前惹了天子動怒。
不過,鑒於參與的都是重臣,他們隻要不往外透露,其中的細節,往往是很難流傳出來的。
但是這次不一樣,消息不知道從何處流出,但是卻傳的飛快。
黃昏時分,當詔書被送到保定伯府的時候。
於謙在禦前犯顏直諫,險些被天子用茶盞砸的頭破血流的事情,便已經傳遍了京城的大小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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