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寧宮。
吳氏離開之後,孫太後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
抄起身邊的杯子瓷瓶,便是一陣亂砸。
邊砸邊罵。
“這個賤婦,是要反了天了,竟敢對哀家落井下石!”
“她也不瞧瞧,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區區一個後宮罪奴,心懷叵測爬上了龍榻,多少年不敢大聲說話,如今竟敢跑到哀家這抖威風?”
“還敢讓哀家保重身體?你那個病秧子兒子死了,哀家都不會死!”
罵上一句,便是一件瓷器被摔得粉碎。
看的一旁的李永昌眼皮直跳。
這汝窯的天青釉瓷盤,可是先皇賞的,平時可是太後的心尖子。
那個,粉彩青枝繞頸春瓶,是當年太後娘娘被冊封為皇後時,壓軸的寶貝。
還有那哥窯的茶具,景德鎮的釉裡紅青花瓷杯,元代的霽藍釉白龍紋梅瓶……
一件件的砸,一句句的罵。
沒人敢勸!
李永昌和金英都不敢,更彆說其他普通的宮人了。
要說今兒可真是多事之秋。
先是傳來了皇上被抓的消息,著急忙慌的去找朝臣商議對策,又被被前朝的老大人們明著頂撞了一番。
回到後宮,這還沒歇半刻,先是被皇後娘娘氣了一陣,隨後又是吳賢妃這番直往心窩子戳的話。
這擱誰身上,都得怒火衝天。
何況太後娘娘這些年養尊處優,朝局平穩,後宮安寧,皇上也算孝順,事事處處都順著太後的意思。
她老人家何嘗受過這樣的氣?
能忍到現在才爆發,金英都覺得,已經是太後娘娘多年修身養性的功勞了。
這個時候,太後正在氣頭上。
誰敢這個時候上去,那結果恐怕不比這地上摔得粉碎的瓷器要好。
不過眼瞧著太後娘娘罵的越來越離譜。
甚至涉及到了後宮當中的一些密辛。
金英也不由得眼皮直跳。
悄悄地給李永昌打了個眼色。
李永昌立刻會意,輕手輕腳的將外間侍奉的一乾宮女內侍都打發出去,隻留了些可靠的心腹。
足足過了半刻鐘,孫太後這股子氣才算是漸漸消了。
李永昌趕忙招呼著人,將滿地的瓷器碎片都收拾了。
然後又給孫太後奉上了早已準備好的,靜氣凝神的茶水。
這才回到旁邊,繼續伺候著。
發火其實也是個體力活,尤其是今兒孫太後從大早上折騰到現在,被人氣得不行,又是一頓亂砸。
此刻額頭都冒出了細細的汗珠,抿了兩口茶,孫太後開口叫道。
“金英,你剛剛為什麼攔著哀家?”
想起吳氏剛剛那副嘴臉,孫太後的心裡就一陣陣的怒火衝天。
方才她是真想開口,將那吳氏狠狠責罰一通,順便免去了她兒子的監國之權。
她吳氏不是不想要嗎?
自己還不想給呢!
要不是前朝的那些老大人們堅持,孫太後是真的不願意讓朱祁鈺總攝大政。
她雖是民間出身,但也是讀過書的。
知道這個時候,有些人代著代著,便會代進自己的口袋裡!
可話歸這麼說。
孫太後在宮中沉浮這麼多年,她最大的優點,就是會用人,能聽話。
她自己心裡頭清楚,她久居深宮,對朝局政事不夠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