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致於正統七年,翰林院喬遷新居,落成之時,主位上竟然沒有設三楊的位置,當時的翰林掌院錢習禮甚至理直氣壯的道:“此非三公府也。”
雖然最後在三楊的堅持下,還是恢複了他們的座次,但是這件事情已經足可看出,在當時的朝臣心中,內閣已經不單是翰林院的一個附屬差遣,而是一個獨立的機構。
朝廷慣例,一官不得二任,就是說一個官員,不能同時執掌兩個衙門,三楊既然執掌了內閣,哪怕兼任著翰林學士,也隻能是虛銜,而非實職。
那個時候,應該算是明前期,內閣權勢最盛之時。
然而即便是文臣內部,依然會有派係的爭鬥,內閣之設,畢竟沒有書麵上的定製,更多的是依靠三楊輔政大臣的權威。
因此三楊一死,六部便重新拿回了朝政的主導權,與此同時,幼年天子漸漸長成,一番雄心壯誌,勵精圖治之下,內閣的票擬權也大大削弱,恢複了以備谘詢的地位,內閣的權勢也重新陷入了低穀當中。
但是即便如此,以及內閣草擬詔旨的權力,還是被保留了下來。
更重要的是,雖然這個時候,因為內閣權勢不彰,而恢複了翰林學士兼任的傳統,但是內閣依舊被視為一個獨立的機構,在內閣排名首位的閣臣,依舊不得兼管其他衙門。
土木之役以前,內閣共有五位閣臣,分彆是吏部左侍郎翰林學士曹鼐,禮部侍郎兼翰林學士苗衷,戶部侍郎兼翰林學士陳循,工部侍郎兼翰林院學士高穀,翰林侍讀張益。
天子親征時,帶走了排名首位的曹鼐和排名末尾的張益,二人如今俱死於難。
因此內閣如今,就剩下了三個人,曹鼐,排名第二的苗衷理所當然的排名內閣首位,但是他老人家體弱多病,這幾個月都在府中將養,估計過不了多久就要乞骸骨了。
故而內閣現在真正做主的,就是陳循和高穀二人。
內閣和文華殿遙相對應。
二人用了午膳之後,站在廊下,遙遙望著集義殿中進進出出的勳戚朝臣,正巧看見於謙和陳鎰聯袂而出。
片刻後,高穀道:“這一天下來,勳臣文武,郕王爺至少見了七八位了吧……”
“應該有了,總政第一日,郕王便如此勤政,是社稷之福啊……”
陳循開口,語氣卻是一陣莫名,高穀並不答話。
又過了一會,陳循問道:“世用,依你所見,郕王今日之命,乃是何意?”
世用是高穀的字,陳循和高穀皆是翰林出身,二人年歲又差不多,私下裡都是以字相稱。
今天一大早,他二人就被召入了宮中,在太後的命令下,草擬了冊立太子的詔旨。
本以為,此事會讓郕王不滿,但是卻沒想到,他二人等來等去,竟然等來了金英傳命,恢複了內閣的票擬之權。
雖然郕王言明,此乃特殊時期的權宜之計,但是不管是陳循,還是高穀,都是深諳朝局之輩,豈會不懂這其中的含義。
朝堂上所有的事情,都是從權宜之計開始的,三楊之時是權宜之計,現在又是權宜之計。
再這麼弄兩次,那權宜著權宜著,說不準就變成了製度……
高穀搖了搖頭,亦是有些猶豫,道:“這位郕王爺的心思,我也看不準,金公公說,是因為局麵危難,朝務繁雜,郕王爺為大局計,因而……”
“這話你信嗎?”
話沒說完,陳循就嗤笑一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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