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的數百官軍在此,不是這些讀了幾十年書的文臣可以反抗的。
但是有能力做,不代表真的能做!
必須承認的一點是,承平之時,文臣的作用要比勳戚要大的多,治國理政離不開他們,尤其是在這個正當用人的局麵下,更是不能衝動。
今天的局麵,固然有朱祁鈺刻意放縱的因素在,但是要往深了說,其實就是他這個監國親王的威望不夠。
往日裡,朱祁鈺並不怎麼參與朝事,底下的大多數官員對他的印象,也都是懦弱不堪,這個時候,更是鮮少將他這個郕王放在眼裡。
底下的中高階官員,尤其是那幫禦史,鬨騰的厲害的很,不然也不至於,在這等場合大打出手。
前世的經曆,早就將朱祁鈺磨煉成了一個合格的政治家,再加上今天的局麵,本就有他刻意誘導的成分在,所以生氣是真的生氣,但是還沒有氣到他表現出來的這麼過激。
他真正的目的,其實是給這些日子,日漸對皇權失去敬畏之心的文臣們,一個狠狠的教訓!
畏威方能懷德!
對於三品以上的大員,朱祁鈺自然是好好的商量著來。
因為他們這種級彆,心裡頭知道分寸在哪,而且本身就在朝中有威望實權,以朱祁鈺監國親王的身份,以勢強壓不是不行,但是容易引起反彈,所以更多的要和平商量,施恩以待。
日子久了,他們自然會知道,郕王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但是對於底下的這些官吏,他們平素根本接觸不到朱祁鈺,憑著之前的印象,又覺得自己占著理,必然會不停的鬨騰。
若不以雷霆手段震懾,隻會讓他們越發放縱!
說白了,朱祁鈺今天放任他們大打出手,就是要立威,而且是光明正大的立威!
所以哪怕在場的九卿已經全部出麵說情,但是朱祁鈺仍然冷著臉,沉聲道:“大理寺卿,本王問話,為何不答?”
俞士悅的心頓時涼了大半截。
看來今兒這位郕王殿下,是徹底被激怒了,這麼多老大人出麵說情,都攔他不下。
眼瞅著朱祁鈺將目光向他投來,俞士悅隻得道:“回殿下,按製,無故誅殺朝廷命官,形同……謀逆!”
俞士悅說的吞吞吐吐,但是朱祁鈺卻並不在意,點了點頭,隨即便開口喊道:“好,既然如此,錦衣衛何在?”
“殿下三思……”
“不可……”
見朱祁鈺要動真格的,幾位九卿重臣的聲音,幾乎是同一時間響起。
然而朱祁鈺卻充耳不聞,另一頭,錦衣衛指揮僉事盧忠立刻帶著幾個小校上前回道:“臣等在!”
朱祁鈺轉身,麵對著底下的麵色慘白的群臣道。
“剛剛大理寺卿的話,爾等都聽見了,無故誅殺朝廷命官,形同謀逆!然而念及爾等本有為國之心,本王隻責主犯,從者不究。”
“方才局麵混亂,本王沒心思分辨爾等誰人領頭,但是爾等既為朝廷倚重之臣,當有敢作敢當的勇氣,以一炷香為限,本王準爾等自承其罪!”
坐在上首,朱祁鈺一擺手,金英立刻遣了兩個小內侍,捧著一個香爐上前,點燃了一柱檀香。
底下鴉雀無聲,即便是王直等人,也隻是張了張口,未再說話。
今日之事,說到底,的確是文臣這邊辦的過了,那馬順等人,哪怕有再大的罪,在下法司審定判罪之前,都還是朝廷敕命的大臣,無論如何,也不應由大臣當廷錘殺。
然而當時的局麵,群情激奮,即便是他們幾個,也難以控製場麵,本以為郕王看著他們幾個的麵子,能不予追究。
可誰曾想,這位一向好說話的郕王爺,這次竟跟變了個人似的,難不成真的是剛剛的那些話,刺激到了他?
老大人們一陣摸不著頭腦,但是也知道,如今的局勢,隻能靜觀其變,若是再多說太多,恐怕郕王隻會更生氣。
午門廣場上雅雀無聲,隻有檀香幽幽地燃燒著,也昭示著這位郕王爺的決心。
香頭每燃儘一點,底下大臣的臉色就蒼白一分,頭上的冷汗不住的冒,深秋的季節,有人已經被冷汗浸透了衣襟。
更是有不少大臣,在這等緊張的氛圍下漸漸崩潰,忍不住低聲啜泣起來,聲音嗚嗚咽咽,令廣場中平添了幾分悲涼的氣息。
香頭不斷降低,大約過了三分之一的時候,文臣序列當中步履沉重的走出來一人,手捧官帽,一臉視死如歸,走到中間,叩首道。
“臣戶科給事中王竑,俯首認罪,臣舉止冒失,當廷毆殺大臣,煽動群臣擾亂廷議,懇請殿下仁慈,止罪於臣一人,臣雖萬死,亦得償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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