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義殿中。
“參見太後娘娘,見過郕王殿下。”
隨著孫太後和朱祁鈺各自坐定在上首,群臣皆是躬身行禮。
“免禮!諸位請坐。”
朱祁鈺平靜的聲音傳了過來,於是各位大臣直起身子,各自落座。
待坐下之後,尚未有人說話,便有大臣悄悄打量了一番太後娘娘和郕王殿下的臉色。
隻見二人的心情似乎都不大好,太後娘娘冷著一張臉,郕王殿下也一改往日和煦的麵容,顯得十分沉鬱。
沒多大會,朱祁鈺看群臣都已經收拾好,便開口道。
“今日召諸位老大人前來,所為之事有二,其一是為昨日軍報,其二是為大朝會之事。”
“因軍報之事乾係重大,事涉天子,故本王特意請太後娘娘蒞臨,共同商議決斷。”
底下大臣聽著,心裡大概有了個準備。
看來這場小型的朝會,並非是臨時起意,而是早就有所準備,為的大概就是郕王殿下剛剛所說的軍報之事。
不過說起大朝會……
老大人們的心又提了起來,這事兒不是都過去了嘛,訓斥也訓斥了,處罰也處罰了,難不成還有什麼事情未曾了結不成?
不過朱祁鈺卻不管底下人心裡的想法,開口道。
“昨日午間,宣府總兵楊洪送來最新軍報,其中言道,有瓦剌平章阿剌知院送來黃紙文書一張,自雲是皇上手詔。”
“所涉事務甚大,楊洪不敢擅專,故連夜命人將文書封存,直送兵部。”
這話一出,在場的老大人們,瞬間將大朝會的事情丟到了腦後去。
原本眯縫著眼睛的王直,一雙老眼瞬間就恢複了清明,立刻起身問道:“敢問殿下,此事可還有其他人知曉?”
朱祁鈺沒有說話,瞥了一眼一旁的於謙,於是於謙起身道:“大塚宰放心,軍報是直送到本官手中,本官拆閱後即刻便送到了郕王殿下手中。”
“至今為止,知道詳情的隻有我和郕王殿下二人,但是軍報並未密發,故而這封軍報的存在,倒是有不少人知道。”
王直點了點頭,拱了拱手,重新坐下。
在場的群臣此刻亦是反應了過來,這可真是大事!
且不說這份“黃紙文書”其中的內容到底是什麼,當朱祁鈺說完這番話之後,稍微有點政治敏感度的人,都立刻意識到一個問題。
那就是,這份文書的效力問題!
先前的時候,瓦剌便已經裹挾著天子屢屢索要財物。
朝廷費了好大一番工夫,才統一了意見,以聖駕被挾為由,令諭沿邊諸將拒絕瓦剌提出的一切要求。
但是現在,看來對麵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於是直接拿出了手詔!
要知道,手詔這種落在紙麵上的東西,和口諭可不一樣,至少在效力上,手詔的效力要遠遠強於口諭。
如果瓦剌僅僅隻是口頭上索要財物,拒絕了也就拒絕了,但是手詔這種東西,相當於聖旨。
不管天子如今是被擄還是怎樣,天子就是天子,他的手詔代表著皇權,否認手詔,等於是在對抗皇權。
當然,這也不是最緊要的。
彆說是手詔了,就是正式的聖旨,理論上來說,六科也有權限封駁送還。
但是那是安寧之時,現在和平時又不一樣。
若是天子在京城當中,封駁送還之後,天子自會重新處置下詔。
但是現在天子被擄,送還又能送到哪去?
總不能,瓦剌送來一封手詔,朝廷就封駁一份,那皇權的體統威嚴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