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三大營當中,惟神機營習於火器,改製之後,各營均有火器軍,步兵,火器,戰車操練之時便相互配合,方能在戰場上得力。”
陳懋盯著於謙,想要開口,但是看了看淡定的皇帝,終於沒有說話,但是臉色還是隱有不甘。
朱祁鈺看著仍舊一臉不服的陳懋,心中歎了口氣。
他自然曉得陳懋想說什麼。
團營之製,固然對戰力有所提升,但是也有缺點,那就是容易尾大不掉。
三大營之所以各不統屬,就連提督大臣也不能直接統軍,為的就是相互製約。
改製之後,十團營大權儘歸提督大臣之手,有違軍製設立的製衡原則。
當然,更重要的一點是,於謙在這次改製當中,下重手狠狠的清退了一大批勳戚子弟,更是把除了石璟之外的幾個都督都排除到了京營之外。
京中勳戚,對於此事頗有怨言。
陳老侯爺作為正經的靖難勳戚,可謂是張輔之後,勳戚裡頭的一麵大旗。
他前腳剛一回京,後腳前來請托告狀的世交老人,就踏破了他的門檻。
要不是顧及著於謙開口閉口,改製請示過皇帝,陳老侯爺才不會這麼輕易的就閉嘴。
想了想,朱祁鈺開口道。
“孰優孰劣,一試便知,既然陳侯和於愛卿爭執不下,不如往京營一看便知。”
於是底下大臣都拱手稱是。
要巡視京營,就不適合輕車簡從了。
畢竟九門還算是日常百姓出入會涉及的範圍,王賢這個順天府尹帶幾個上城樓也就罷了。
但是京營重地,彆說是一個順天府尹了,就算是於謙這個兵部尚書親自出麵,想要帶著幾個身份不明的人進去,也是有違軍法的。
所以今天是去不成了,朱祁鈺命盧忠回去安排一番,準備第二天前往京營巡視。
至於他自己,則是帶著這幫老大人,繼續往其他幾個方向巡視。
不得不說,於謙辦事還是很可靠的。
不僅是德勝門,其他的幾個緊要地方,也各自根據地形的不同,修築了不同的防禦工事。
朱祁鈺等人去看的時候,這些工事都基本已經完工。
除此之外,朱祁鈺還注意到,在城牆上值守的兵士,不似之前有氣無力的樣子,反倒個個精氣神足的很。
一問之下,於謙卻是苦笑著道。
“這件事情還要托戶部的福,沈尚書這次可是大方,如今的守城將士,凡首次上城者,給銀一兩,布兩匹,原守城者,給布兩匹,守城將士月糧三鬥,這些日子全都是足額發放的。”
朱祁鈺想了想,也記起前些日子自己批過這麼一份奏疏,他還記得,當時戶部尚書沈翼的臉色都在發青。
這的確算是大出血了,要知道,大明現在征收的賦稅,大多是以實物為主,國庫的銀兩確實並不多。
尋常百姓之家,一個月的花銷,恐怕都要不了一兩銀子。
彆說還有兩匹布,普通的老百姓,過年的時候都未必舍得扯上一匹布做新衣裳。
對於官軍來說,朝廷負責吃喝軍器,所以他們的月銀,基本上在五錢左右。
一兩銀子兩匹布,頂得上小半年的月銀了。
如今大明的米價,大約是四錢一石,戶部光這一筆支出,估計就要十幾萬兩,換成糧食,怎麼也得有個幾十萬石了。
這麼一大批銀兩就這麼砸出去,沈翼可不是得心疼死。
不過隻要是都花到正地方去了,就值得!
看著守城將士意氣風發的,挺得筆直的腰杆,朱祁鈺心中也安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