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見底下人還欲開口,朱祁鈺又道。
“即便是真的如你所說,朕是免去了王卿的吏部尚書實授,也是調入內閣,另有他用,寒心之說,所為何來?”
吳勇被噎的說不出話來,站在原地未動,又有人隨之出班。
要說王直畢竟在朝多年,就算不曾結黨,門人弟子同鄉也是多得很。
一個吳勇被噎住了,又冒出來了兩三個,紛紛進言道。
“皇上,自太祖皇帝廢中書,罷宰相,吏部便為六部之首,天官塚宰,可謂人臣之極,王公未有過錯,無故罷去天官之職,實為不妥,伏惟皇上慮之。”
這句話說的不算委婉,但是也基本說出了朝臣的心聲。
在如今的朝廷上,吏部尚書才是百官之首。
皇帝罷去了他的天官之職,在朝臣看來,就是貶謫。
更有甚者,還有更大膽的,直接道。
“皇上,內閣所設,以備谘詢而已,豈可與六部相比?皇上此舉,乃明升暗降,非聖君所為也!”
朱祁鈺還未開口,一旁的金英便已經站了出來,厲聲喝道。
“放肆!”
底下群臣也隨之跪下,剛剛那個說話的朝臣也拜倒在地,道。
“臣失言,請皇上恕罪。”
話雖如此說,但是臉上卻沒有絲毫認錯的意思。
朱祁鈺望著底下黑壓壓一片跪倒的朝臣,心中倒是平靜的很。
文臣這套先冒犯再請罪又不認錯的套路,他在這百年間見得多了。
想了想,朱祁鈺開口道。
“內閣之設,雖為以備谘詢,但經太宗,仁宗,宣宗數朝,曾有賢者如三楊,穩定朝局,調和內外,實非爾等所言,無關緊要之處也!”
“朝廷各部院寺監,雖有品階之分,卻都為朝廷效力,並無貴賤之分,爾等需謹記之。”
好吧,這話雖然是場麵話,但是卻不好反駁。
畢竟三楊的確是內閣大臣,雖然他們更多的是因為手持遺詔輔政才有那麼大的權勢,但是要說是內閣的功勞,也說得過去。
至於後麵的各個部門,都是為朝廷效力,也是政治正確,反駁了容易得罪人。
所以一幫大臣隻好再次高呼。
“皇上英明。”
尤其是身為內閣大臣的陳循和高穀,更是感覺揚眉吐氣。
說到底,他們倆才是內閣的,被人這麼明著說內閣不如六部,叫他們臉上很掛不住。
皇帝這番話,算是正式給了內閣一個肯定,自然是高興的很。
不過高興之餘,兩人對視一眼,隱約有預感,皇帝都做到這一步了,恐怕不會隻是口頭上讚許兩句吧?
果不其然,下一刻,禦座上的天子繼續開口,道。
“內閣由太宗所設,曆四朝而至今,於朝廷有大用,而遲遲無固定體製,實不妥也。”
“自今日起,內閣設員六人,凡入閣者,俱加六部尚書銜,內閣大臣俱為輔臣,以華蓋殿大學士為首輔,主票擬,群輔輔之,以為定製。”
“原戶部侍郎兼翰林學士陳循,晉戶部尚書謹身殿大學士入直文淵閣,原工部侍郎兼翰林學士高穀,晉工部尚書武英殿大學士入直文淵閣。”
“至於王卿一事……”
朱祁鈺看著底下一臉不知所措的群臣,道。
“既然群臣執意不肯,朕不強求,仍命王直為吏部尚書,執掌部務,另加太子太保銜,領雙俸。”
“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