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王翱連腳跟都站不穩,那也該得陳循上位。”
朱祁鈺合上奏疏,淡淡的道。
對於首輔的這個位置,陳循一直都沒有放棄過,這一點朱祁鈺心裡清楚的很。
不過,從他的角度來看,陳循的性格,太過綿軟,並不適合當這個首輔。
陳循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這些日子在有意的改變自己原本八麵玲瓏的風格。
所以,這次內閣的爭鬥,他並不打算插手。
陳循這麼大張旗鼓的跟王翱撕破臉,肯定不是簡簡單單的置氣。
他是在向朝野宣示自己的力量。
這麼明目張膽的挑釁,如果王翱不能處置得當的話,那麼朝野上下就會認為,他這個首輔說話還沒有次輔管用。
所以,這件事情得王翱自己處理。
相對之下,朱祁鈺更感興趣的,是這份奏疏本身。
“成敬,朕記得,前日錦衣衛遞上來的密奏裡,說前日休沐,陳循邀了不少人在府中宴飲,可有此事?”
成敬點了點頭,轉過身在一旁的奏疏當中翻了翻,抽出一本,放到朱祁鈺的麵前,道。
“皇爺好記性,當時赴宴的人當中,有不少是翰林院的人,但是也有幾個部院的郎官。”
“其中,就有這次他們舉薦入閣的幾位大人。”
自從朱祁鈺命盧忠,安排錦衣衛監察各家府邸之後,錦衣衛每天都會送密奏上來。
不過,因為太多,朱祁鈺不會都看,他隻會大略掃一下,有什麼隻得關注的事情,不過這些密奏,還是放在宮中備查的。
翻開成敬拿來的密奏,朱祁鈺快速的掃了一眼,最終,在兩個人的名字上停了下來。
太常寺卿許彬!
果然有他……
這個時候,成敬也反應過來了。
他是知道盧忠之前稟報的那樁事情的,隻不過,這件事情一直都是東廠和錦衣衛在查。
所以當奏疏遞上來的時候,他一時沒有關注。
如今看到天子的眸光閃爍,他立刻就想起了那樁事情,眉頭立刻就絞在了一起,道。
“皇爺,難不成,楊善那幫人的手,已經伸到內閣裡頭去了?”
成敬記得很清楚,錦衣衛報上來的,密謀迎回上皇的那次聚會。
主持者是鴻臚寺卿楊善,參與者之一,就是太常寺卿許彬!
而陳循和高穀舉薦上來的三個人,分彆是禮部侍郎王一寧,刑部侍郎江淵,太常寺卿許彬。
兩件事情聯係起來,很難不讓人多想。
朱祁鈺沒有說話,手指在案上輕輕的敲了敲,片刻之後,還是搖了搖頭,道。
“這件事情,現在還下不了定論,許彬本來就是陳循的門生,舉薦他是正常。”
“若楊善之事他真有參與,隻怕不會這麼沒有忌諱的舉薦許彬。”
“這樣,你傳信給舒良,讓他仔細查查這些日子有什麼人到過陳循的府上。”
前世的時候,陳循並沒有參與南宮複辟,相反的,在複辟之後,他被當做自己的心腹,一同被清算了。
雖然說,如今的情況和前世不同,他不敢斷定,陳循一定沒有被他們拉攏。
但是至少現在來看,以陳循的地位和脾氣秉性,沒有必要也沒有動機,做這麼冒險的事情。
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即便陳循沒有被他們拉攏了過去。
那麼至少也說明,在背後密謀的那一群人,在試圖朝著中樞之中滲透。
成敬不敢怠慢,拱手稱是,便要退出去。
不過,他剛走了兩步,迎麵便看到了一個小內侍進來,聽了那小內侍的稟報,成敬又返了回來,道。
“皇爺,內閣首輔王翱,吏部尚書王直,右都禦史王文三位老大人,在外求見。”
朱祁鈺有些訝然,旋即,臉上浮起一絲笑容。
王翱果然不是個簡單的角色。
這回,陳循怕是要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