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混到錦衣衛指揮使的位置,盧忠在刑案方麵,也是一流的好手,可不是那種隻會用刑的酷吏。
話音落下,除了少數已經知道內情的人之外,更多的大臣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低低的議論聲頓時從安靜的大殿中響起。
雖然他們早就想到,能夠讓天子直接下令抓捕使團,出的事情必然不小。
但是卻也沒有想到,竟然是泄露邊境軍報這樣的大事。
在一陣議論聲中,兵部尚書於謙和左都禦史陳鎰二人上前,共同將蠟封好的軍報開啟,仔細查驗過後,於謙開口道。
“不錯,這的確是月前送過來的軍報副本,上頭有兵部書吏的簽押和存留印章。”
接著,陳鎰也道:“其中內容也並無差錯,的確是關於沙窩軍報被泄露的情況。”
兩位大佬共同背書,至少可以證明,這份軍報不是錦衣衛臨時偽造的。
於是,盧忠在低低的議論聲中,繼續開口道。
“錦衣衛獲報之後,一方麵將軍報送至大同,請大同總兵官郭登嚴加防範,另一方麵急送京師,奏請天子決斷。”
說著,盧忠轉身,看向禦座上的天子。
朱祁鈺配合的開口,道。
“朕得報之後,一方麵召於謙進宮商議,命郭登將計就計,伏殺也先,另一方麵,命錦衣衛繼續詳查,同時讓盧忠持朕密詔,前往宣府,將歸程使團先行扣下,押回京師待審。”
好吧,天子親自開口背書,群臣也沒什麼好質疑的。
既然並非無緣無故,又是持了密詔抓人,那麼老大人們勉強就接受錦衣衛是事急從權。
將目光從錦衣衛的身上挪開,群臣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在了使團案件的本身。
作為協審官員之一,這個時候,大理寺卿杜寧出言道。
“盧指揮使方才所言,如若屬實,那麼擅抓使團之事,便可揭過,但是老夫有兩點疑問,請盧指揮使解惑。”
“其一,使團談判過程當中,如何泄露的邊境軍情,為何要泄露軍情,是主動泄露,還是無意間被套了話,其中細節,不知盧指揮使可曾查明。”
“其二,泄露軍情之罪,雖然重大,但並不是需要保密之事,涉及朝廷大員,舉朝關注,無論最終查明是真是假,都該公布審訊情況與調查進度,錦衣衛緣何遲遲不肯公布案情?”
說到底,這才是朝廷眾多大臣,對於錦衣衛怨氣滿滿的原因。
使團當中有文臣的二品大員,也有清流風憲,還有五軍都督府的重臣。
這樣重量級的陣容,錦衣衛一言不發,直接就把人抓了也就算了,隻要錦衣衛能夠拿出足夠的理由就行。
畢竟,老大人們也沒有不講理到,說二品大員即便犯了罪也不能抓的程度。
但是你人都抓了,連個說法都不給。
群臣一本本的奏疏詢問,彈劾,錦衣衛都置若罔聞,這種無視的態度,讓老大人感到很不舒服。
當然,聽起來更有道理的說法是。
對於這等大員,錦衣衛不公布任何理由就擅自抓捕,對於廷臣詢問,全無顧及,以後朝廷豈非人人自危?
於是,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盧忠的身上。
但是這一回,這位指揮使大人卻有些猶豫,遲疑著將目光投向了上首的天子。
見狀,天子也歎了口氣,道。
“既是廷鞠,自當審問個清楚明白,雖然事關重大,但是也不必諱言,如實說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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