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現在,一切塵埃落定,有人提出這件事情是自然的。
不過,這也就是那些地方上的小官,不知天高地厚。
真正到了沈翼,於謙這樣的朝廷重臣這,對於這種敏感的事情,躲都來不及,誰敢往上湊。
要知道,換了彆的天子,冊封皇子,就是一件無可無不可的事情。
但是,現如今的天家,關係彆彆扭扭的,這件事情,就變得敏感了許多。
太上皇的子嗣,冊封也就冊封了,無礙大局。
問題就在於,當今陛下的這位皇長子,該如何安置。
從禮法上而言,東宮已立,自然是正常冊封便是。
但是,現在的這位東宮,並不是當今陛下的子嗣。
甭管朝臣們禮法口號喊的有多響,其實心底裡清楚的很,天子未嘗沒有動一動東宮的想法。
這件事情,實際上早在天子登基之前,就隱晦的發生過一次衝突,最終以天子讓步圓滿解決。
但是,冊封諸子的提議一旦擺到朝堂上,這個矛盾就會重新顯現出來。
一旦冊封諸子,就等於徹底定下了君臣名分。
誰也不知道,在這件事情上,天子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如今朝廷才剛剛穩定了一些,萬一君臣要是因為此事再起衝突,那麼對朝局的影響,將是巨大的。
當然,這都是後話。
現在是私下奏對,天子詢問的口吻,也不過是閒話家常的口氣,不至於那麼嚴重。
但是反而是這樣,沈翼心頭才覺得左右為難,不知該如何是好。
想了想,沈翼決定……
看於謙的!
於是,沈尚書期待的望向了一旁的於少保,期待他能率先出言,當這個出頭鳥。
感受到沈翼的注視,於謙淡淡的瞪了他一眼,旋即道。
“陛下,冊封諸子乃是禮法所循,為明君臣名分,如今東宮既定,國本已安,本該循例冊封諸子。”
“然則太子已立有數月,現如今再議冊封諸子,已失定儲本普天同慶之意。”
“何況,太上皇及陛下諸子皆尚年幼,即便冊封,也當繼續養於宮中,故臣之意,不妨稍待數年,待東宮出閣讀書之時,再一並冊封為宜。”
說著,於謙有些嫌棄的瞥了一眼沈翼,輕哼一聲道。
“且,冊封儀典繁重,耗費不小,戶部如今,隻怕也沒有這麼多的結餘銀兩支撐。”
顧不上於謙對自己的揶揄,沈尚書遞過去一個你真棒的眼神,緊接著也道。
“陛下,臣以為於尚書所言極是,如今國家政務繁重,諸事待辦,宮中諸子年紀尚幼,冊封一事可以緩行。”
說罷,沈翼偷偷的望向天子,心中還是有幾分不確定,天子的反應究竟會如何。
不過所幸,天子並沒有生氣,隻是淡淡的瞪了他一眼,道。
“沈先生這個戶部尚書當的輕鬆,逢事就說緩行,也不知道,朕的國庫到底虛成了什麼樣子。”
這番話雖是責怪,但是口氣當中,卻並無責怪之意。
沈翼暗暗鬆了口氣,老臉一紅,道:“陛下若是有興致,該日臣帶著陛下去庫房瞧瞧,的確可以跑老鼠了……”
殿中的氣氛倒是寬鬆,但是朱祁鈺的心中,卻忍不住暗歎了一口氣。
於謙的這些話,看似重點在暫緩冊封,但是實際上重點卻在第一句話。
禮法所循,國本已安。
他到底是一個有原則的人,哪怕心底認可了這個主君,但是更易太子,動蕩社稷這樣的事情,他還是持反對態度的。
不過也隻是片刻,朱祁鈺就收起了心思。
現在談這些還早,他本也就隻是打算試探一下,沒打算真的做什麼。
坐直了身子,朱祁鈺收斂笑意,看著底下的兩個大臣,道:“時候不早了,朕召二位先生來,是有正事要說。”
說著,朱祁鈺將目光落在沈翼的身上,不過出乎意料的是,他沒有問九邊的事情,而是問道。
“沈尚書,前段日子,朕命你主持邊境互市一事,如今推進情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