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彬皺了皺眉,依舊沒弄明白這中間的關聯,便問道:“大人,這是何以見得?”
這回開口的是羅綺。
應該說,這一次朝廷也是下了決心,要竭力把太上皇迎回的,挑選的正使和副使,皆是有過軍中經曆的。
相比之下,袁彬雖然是武人,但是他隻不過是一個錦衣衛校尉而已,不過因緣際會,成了太上皇身邊的隨侍而已。
有些事情,他還是看不透。
羅綺道:“袁將軍有所不知,軍中大將首重軍威,很多將領帶兵的頭一件事情,就是找到一個小的錯處,打一頓殺威棒,殺雞儆猴,這樣才能樹立威信。”
“所以一般來說,在將領和軍隊剛開始磨合的時候,軍中往往是最重規矩,氣氛也最為壓抑的時候。”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將領自身威信沒有樹立起來,所以必須依靠流於表麵的規矩行事。”
話說到此處,李實接著道。
“但是,此處乃是也先的本部大營,都是他的親信近臣,其中的兵士雖然可能來自諸多部落,但都是跟著也先打過大仗的,按理來說,這種軍中,氛圍反而應該寬鬆。”
“因為到這個時候,將領個人的威望以及足以懾服所有人,不必要在苛求很多小節。”
“但是,我等入營所見,從伯都王到一乾貴族,再到普通的兵士,都無不戰戰兢兢,好像十分害怕行差踏錯一般。”
“還有便是,今日和談之時,當羅大人提到定襄侯之時,也先尚無反應,一幫瓦剌的貴族全都立刻跳了起來。”
“我本就久聞,也先性格十分多疑,沙窩一戰之後,也先因斷臂戰敗,想必更加不信任周邊之人。”
“再結合羅大人方才所說的種種,基本可以斷定,沙窩一役後,也先對諸部落的管轄,恐怕是更加嚴苛獨斷,因此,那些貴族和伯都王,才會如此謹慎。”
說著話,李實端起案上的杯子,抿了一口,發現是一股喝不慣的酥油茶,而不是習慣的清冽茶水,忍不住皺了皺眉,將杯子擱下,繼續道。
“所以,這種情況下,即便諸部心有不滿,也絕不敢跟也先談任何的條件,這個時候的也先,就像是那些剛剛領兵的將領一樣,時刻準備著抓人出來立威。”
袁彬這才恍然大悟,道:“所以說,從頭到尾,都是也先的意思?”
李實和羅綺點了點頭,旋即,李實對著朱鑒開口道。
“大人,弄清楚了這些,一切就好辦了,我覺得,明日我等拜見上皇時,可以……”
後頭的話,李實壓低了聲音,朱鑒聽完之後,似乎有些猶豫,問道。
“李大人,如此是否有些冒險,若是不成,那可就真的要前功儘棄了。”
李實捏了捏拳頭,片刻之後方道。
“大人,我還是相信,我們之前的判斷,若不如此,恐怕也先還要再拖延下去,拖的越久,恐怕越容易生變。”
朱鑒想了想,側身對著羅綺問道:“羅大人的意思呢?”
羅綺短暫的思索了一陣之後,也點了點頭。
於是,朱鑒輕輕吐了口氣,道:“既然如此,那明日便照李大人所說的辦,隻不過……”
說著話,朱鑒轉頭望著袁彬,道。
“袁將軍,此事有些冒險,不能提前泄露出去,所以……”
袁彬雖然心裡覺得,他們的想法有些冒險,但是也知道,自己無力改變他們的決定。
於是,他隻能點了點頭,道:“幾位大人放心,袁某一定好好配合。”
朱鑒這才舒了口氣,幾人對視一眼,在搖曳的燭火映照下,神色無比的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