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會不會因此受到朝臣的不滿,最終會鬨成什麼樣子,那就要看,這幫人能逼他用處何等手段了。
舒良,是一顆試金石,也是一個問路的石子……
真正的交鋒,從此刻開始。
殿中的氣氛愈演愈烈,科道的官員一個個站出來,但是,主張基本上都相同,絕大多數都是要求嚴懲,隻不過,說話的口氣有些比較婉轉,沒有林聰那麼激烈而已。
天子依然沒有任何表示,於是,最前頭的緋袍方陣當中,站出來一位老大人。
刑部侍郎,周瑄!
他說:“陛下,舒良份屬內宮,本是天子家奴,非臣等及法司可以審判,但此事乾係重大,群情激奮,若不處置,恐失朝臣之心,故臣鬥膽,請陛下宣舒良上殿,與朝臣對質,若果真有脅迫逼淩太上皇之舉,自當嚴懲不貸!”
應該說,這算是態度比較柔和的方式了。
沒有直接要求處置舒良,而是要求審明詳情,算是小小的退了一步。
於是,殿中安靜了下來。
這些科道官員自然是群情激奮,但是也不是傻子,知道如今在保舒良的是天子。
所以,如果鬨得太厲害,反而說不定會激起天子的抗拒。
就像周瑄所說的,舒良畢竟是內宦,如果天子硬扛著就是不同意,把人往內宮一藏,他們還真的沒有什麼法子。
左順門的那場朝會,大快人心的同時,也驚心動魄。
誰也不想成為,那死在瓦剌一戰的巡邊禦史。
所以,一張一弛,才是真正能夠達到目的的法子。
於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向了天子。
朱祁鈺坐在禦座之上,看似麵無表情,目光卻有意無意的落在了內閣的江淵身上。
周瑄,原為刑部陝西清吏司郎中,是江淵一手提拔起來的人。
江淵入閣後,周瑄接替他,成為刑部侍郎,為人穩重,擅辨問,能察冤獄。
不出意外的話,周瑄就是內閣準備的第一重後手了。
畢竟,身為文臣,不可能真的堂而皇之的在朝堂之上替宦官說話,所以,得迂回著來。
輕輕點了點頭,朱祁鈺道。
“既然如此,召舒良進殿答問,周侍郎,你來主持!”
周瑄點頭稱是。
於是,自有內侍下去傳旨。
朱祁鈺早就料到今天可能會讓舒良上殿,所以,他早吩咐了舒良在外等候,所以自然來的很快。
不多時,舒良亦步亦趨的跟著引領內侍上殿,行至殿中,拜倒在地,道。
“內臣參見陛下!”
此刻的舒良,和往常朝臣們見到的鮮衣怒馬不同,低調的多,仿佛就隻是內宮當中普普通通的一個宦官而已。
朱祁鈺的臉色依舊平靜,開口道。
“宣府傳來軍報,說你在宣府所作所為,頗有不當之處,朝中如今的這些大臣,都在彈劾於你,所以朕召你上殿自辯,不必緊張,如實答問便是。”
舒良臉色恭敬,道:“內臣遵旨。”
於是,工具人俞侍郎,不得不再次出列,將宣府送來的軍報讀了一遍。
待聲音落下,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的釘在了舒良的身上。
周瑄暗暗深吸了一口氣,開口問道。
“舒公公,軍報內容,方才俞侍郎已經讀過。”
“在這份軍報當中,陶總兵指控你圍困行宮,持中旨率眾強闖總兵府,言語逼淩太上皇赴土木祭奠死難官軍。”
“本官如今當著眾臣的麵,代陛下問話,這些指控,是否屬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