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卿家平身吧!”
坐在高高的禦座上,看著底下恭敬侍立的幾個大臣,朱祁鎮似乎又回到了自己親征之前,召見大臣時的場景。
於是,他的心情不由自主的愉悅了幾分,揮手示意底下人起身,但卻並沒有賜座,而是斂了斂麵上笑意,道。
“今日召見諸位過來,其實也沒有旁的事情,自去歲朕被擄迤北,朝中多有忠直之臣,為迎朕回京四處奔走。”
“朕到京時,聖母已將個中情形說與朕知,隻是朕如今居於南宮,始終不得機會親自致謝,故而,今日將諸位召見至此。”
說著話,朱祁鎮起身走下禦階,步步向前。
最終,站定在了張輗的麵前,道。
“英國公府一門忠烈,先英國公古稀之年,披甲上陣,隨朕出征,土木一戰,為國捐軀,張公之死,實乃國之大憾,亦朕痛心疾首之事也。”
看著眼前一臉痛心的太上皇,張輗頓時眼眶有些濕潤,忍不住跪伏在地,道。
“臣代家兄,謝太上皇讚譽,家兄為朝廷儘忠一生,能夠戰死沙場,乃是榮耀,隻恨家兄雖死,未能保陛下安然撤退,令陛下被擄迤北,此實乃隨軍諸臣之過也。”
朱祁鎮伸手將張輗扶了起來,搖了搖頭,道。
“土木之役,實乃天時地利皆不在我,與張公無礙,英國公府一門,素有忠心,此朕實知也。”
“朕北狩虜庭,遠離京城千裡,孤掌難鳴,爾弟張軏,承先英國公遺誌,為朕四處奔走,聚朝臣,起朝議,建使團,使迤北,為迎朕回京,儘心竭力。”
“若無爾弟舍身設計誅殺喜寧,恐也先仍聽起讒言,不肯放朕南歸,朕能得還京,爾弟實有大功,隻可惜……”
說著話,朱祁鎮的眼中也掠過一絲傷悲,道。
“若朕當時在京,當不致令英國公府凋零至此!”
這番話情真意切,頓時讓張輗老淚橫流。
他更咽著,鄭重拱手道。
“不敢欺瞞陛下,行刑之前,臣曾去獄中探望舍弟,當時舍弟曾言,死亦無悔,惟憾不能親眼得見陛下歸京。”
“如今,陛下安然歸來,舍弟在天之靈,也能得安息了。”
聽聞此言,朱祁鎮的眼眶也隱隱有些濕潤。
輕輕吐了一口氣,他想了想,從身上解下一枚玉佩,遞給了旁邊的內侍。
隨後,內侍立刻會意,將玉佩奉到了張輗的麵前。
“英國公府一門忠烈,朕心中感念,如今朕在南宮,難有何賜,此朕隨身之物,賜予英國公府,聊表朕心。”
張輗雙手高舉,接過玉佩,撲通一聲又跪倒在地,道。
“臣謝太上皇恩典,英國公府上下,必儘心竭力,為陛下效死。”
朱祁鎮點了點頭,心緒也緩緩平靜下來。
他擺了擺手,示意一旁的內侍將張輗攙扶起,然後,回到禦座上重新坐下,輕吐了一口氣,目光落在了朱儀的身上。
“朕沒記錯的話,你是先成國公的兒子,名叫朱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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