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鈺點了點頭,然後將另一個花環交給一旁的內侍,將濟哥兒指著的那個,輕輕的戴在杭氏的頭上,認真端詳了片刻,道。
“好看,花襯人美,人比花嬌!”
聽到這話,濟哥兒明顯更加高興了,但是杭氏卻顯得有些委屈。
朱祁鈺沒說話,隻是轉過身摸了摸濟哥兒的頭,道。
“另一個花環,朕一會讓懷恩送去坤寧宮,你去跟妹妹玩吧。”
“謝父皇。”
濟哥兒再成熟,也畢竟是個小娃娃,想不到那麼多,看到父皇母妃都高興,他也開心的很,喜滋滋的行了個禮,扭頭跑出去找妹妹玩了。
待兩個小人蹦蹦跳跳的走遠了,杭氏將頭上的花環摘下來交給一旁的宮女,然後低著頭走上前來,咬著唇道。
“陛下,不是臣妾……”
或許在外人看來,濟哥兒逛個園子,都能記得給父皇母妃,乃至是母後帶禮物,是小小年紀便懂得孝道,恪守尊卑。
但是,朱祁鈺並不這麼想,孩子的孝心,應是發自肺腑,純然一片,說白了,就像慧姐兒一樣,看到喜歡的花,會隨手摘兩朵帶回來,告訴父母自己在外頭看了什麼,玩了什麼。
似濟哥兒這般又編花環又送花,甚至還不忘沒有到場的皇後的那份,已經不是純然自心中流淌而出的孝心,而是摻雜著許多其他的東西。
這個孩子心思深,朱祁鈺是知道的,前世今生皆是如此。
他不怪這個孩子,隻覺得是自己沒有儘到責任。
濟哥兒和他的出身境遇都相似,但是,他卻沒有自己這麼好的運氣。
朱祁鈺小的時候,雖不受重視,可他有一個懂得趨利避害,明哲保身的母妃,相較之下,杭氏天性嬌憨,但卻少有心計,以她的性格,保護不了彆人,反而要靠彆人來保護。
前世的濟哥兒,正是在這種環境下,過早的成長了起來,後來他被立為了太子,同樣是一步登天,但是,朱祁鈺是承繼帝位,幾乎沒有後顧之憂,犯了錯也無妨,可濟哥兒卻是儲君,承載著父皇和群臣的期待,須得時時刻刻注意言行舉止,承擔著更大的壓力。
種種的因素,推著這個孩子不得不變得早慧起來,而早慧者往往……易夭!
隻不過,前世的濟哥兒,多是受了他的沉重期許,還有東宮一乾師傅的教導,才變成了那個樣子。
可如今……
看了一眼杭氏委屈的快要掉淚的樣子,朱祁鈺歎了口氣,拍了拍她的手,道。
“朕知道,是母妃吧?”
還是那句話,杭氏沒這個本事,平日裡,她自己辦事都莽莽撞撞,不夠周到,彆說是教孩子了。
後宮裡頭,有這個能力的,就隻有吳太後!
這段時間以來,朱祁鈺的精力雖然大多都放在外朝上頭,但是對於後宮的事也知道一些。
汪氏這半年多一直在養身子,大多精力都放在照顧小女兒身上,宮務上隻管些大頭,小事上讓杭氏這個貴妃協理。
杭氏忙了起來,也就沒時間時時刻刻盯著濟哥兒,但是,她又不放心將這麼小的孩子全交給宮人。
所以,日常的時候,濟哥兒和慧姐兒這對兄妹倆,就見天兒的被放在景陽宮裡陪著吳氏。
所以,如果說濟哥兒受了什麼影響,那十有八九,就隻能是來自於吳氏的言傳身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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