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傳嘲諷柳承慶文采平庸,紈絝好色,柳承慶就說梁傳身子病弱,不配勳貴之名。
兩個人說話之間,都朝對方的心窩子裡紮,是絲毫的顧忌都沒有。
而且,就即便是這樣,還是因為,此處乃是南苑重地,春獵儀典,朝廷的文武百官,宗親子弟,四夷諸使都在。
要是換了私下裡,他們對罵起來,可比眼下難聽多了。
眼瞧著二人說著話,火氣漸漸起了,說不準下一刻就要大打出手,一旁的朱儀終於是開口阻止,道。
“柳公子,此次圍獵,乃是國家儀典,並非個人爭勝,所以,你想要激我出風頭,大可不必,若是柳公子有意為安遠侯府博一個頭彩,那朱某拭目以待便是。”
“哼,你們兩個倒真是一丘之貉,話說的道貌岸然,可說到底,還是個遇事隻會縮著的軟蛋罷了,小公爺……我呸!”
柳承慶算是標準的紈絝子弟,見對麵一唱一和的,當下也顧不得場合,開口便罵了出來。
看到對方如此囂張,朱儀頓時便是臉色一沉。
實話說,他其實今天並不想和柳承慶起衝突,春獵儀典,是他複爵計劃當中的重要一環,如今一切的安排都已經妥當,就差正式開始了。
可偏偏柳承慶跳了出來,平時也就算了,這種場合,他若是和柳承慶廝打起來,必然會引起群臣的彈劾,引發不可估量的影響。
所以,他本想退讓一步,息事寧人,可誰料到,這柳承慶不依不饒的,話趕話將他架在了這。
這麼多人瞧著,他若是再沒個反應,那今天成國公府的麵子,可真的是要丟儘了。
短暫的猶豫了片刻,朱儀心中有了決斷。
以柳承慶的性格,就算他繼續委曲求全,對方也不會就此罷手的,既然如此,那就隻能硬碰硬了。
至於後果……
朱儀心中歎了口氣,隻能希望天子他老人家說話算話了。
輕輕吐了口氣,朱儀擰著眉頭,臉色沉了下來,麵朝著柳承慶,開口道。
“柳公子,春獵場上,朱某不想和你衝突,你現在退去,朱某可以當什麼都沒有發生!”
說著話,朱儀捏了捏拳頭,一陣骨骼脆響,在寂靜的清晨,顯得格外刺耳。
柳承慶頓時神色一滯。
他挑釁歸挑釁,可是自己有幾斤幾兩還是清楚的。
雖然他不想承認,但是,事實就是,在年輕一輩的勳貴子弟當中,朱儀是出了名的文武雙全,不僅書讀得好,而且武藝也是非凡。
相較之下,他這個安遠侯世子,雖然也馬馬虎虎,但是真要動起手來,一定是挨打的份。
往日裡他們碰麵,倒是打過幾次架,但是,那都是私下裡,身邊都跟著家丁護衛,真打起來,柳公子第一時間腳底抹油。
可如今,這是在南苑裡頭,彆說是他們身邊沒跟著幾個下人,就算是有,隻怕也不敢動手。
畢竟,他們這些勳貴子弟,有祖輩蔭庇,打了最多挨頓罵,但是,這幫護衛下人,要是敢在這種場合造次,怕是要掉腦袋的。
沒人幫忙的情況下,柳公子覺得,自己像是來單方麵挨打的……
該死,這可是南苑,朱儀這個混小子,竟然還真的想動手,他就不怕陛下怪罪嗎?
柳承慶心中罵了一句,因為兩家的舊怨,他們自小就看不慣對方,基本上見麵就吵,吵急了就打,所以,他自然能看得出來,朱儀沒在開玩笑,自己再糾纏下去,對方是真的會動手的。
可是,這這麼多人看著,讓柳公子就這麼灰溜溜的離開,麵子上又有些掛不住。
於是,一時之間,柳承慶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被朱儀三兩句話逼到了牆角。
就在柳公子糾結於麵子還是挨打的時候,遠處忽然傳來了一道聲音。
“小公爺……”
眾人循聲望去,卻見來人一襲蟒袍,乘著肩輿,含笑朝這邊而來。
“見過襄王爺!”
眾人紛紛行禮,倒是衝淡了在場的緊張氣氛。
不過,這副場麵明顯不同尋常,襄王下了肩輿,看了看明顯分成兩派的對峙雙方,不由皺眉問道。
“出什麼事了?”
朱儀掃了一眼柳承慶,卻沒有將實情說出來,而是拱手道。
“回襄王爺,沒什麼事,我等在討論,說今日春獵,看誰能捕獲的獵物更多,在圍獵中拔得頭籌,聊得一時興起,驚擾王爺了。”
這明顯不是實話。
襄王彆的眼力沒有,可這段日子,在宗學裡頭收拾那幫宗室子弟,這種場麵還是看得出來的,分明就是吵起來了。
不過,掃了一眼,見沒有人反對朱儀的話,他也就懶得多問,接著朱儀的話,開口道。
“沒什麼驚擾不驚擾的,想當年,本王也是喜好遊獵之人,隻可惜,年紀大了,眼力不中用了,以後還是要看你們這些年輕人的。”
“說起來,打獵最重要的,是要有一匹好馬,一柄寶弓。”
“馬成國公府想必是有好的,但是昨日寶弓卻不易得!”
“小公爺,昨日本王覲見太上皇,席間他老人家稱讚你騎射工夫了得,還提起鷂兒嶺一戰,你父朱勇為護太上皇撤退,力戰身死,讚成國公府一門忠烈,特此賜下了一副弓甲,托本王帶來了。”
“喏,弓甲在此,你拿了它,這次春獵,本王期待你的表現,莫要辜負太上皇的期望!”
說著話,襄王一揮手,底下人搬上來兩個大箱子,掀開來一瞧,裡頭一副寶甲,一張鑲金綴玉的長弓,看著就貴氣逼人,非同反響。
“臣謝太上皇賞賜!”
朱儀見此狀況,不敢怠慢,連忙跪下領受,一旁的一眾勳貴子弟,看著那寶甲長弓,眼中也忍不住閃過一絲羨慕之色。
眾人當中,唯有柳承慶,神色頗不好看。
看著朱儀“得意”的樣子,柳公子冷哼一聲,帶著人轉身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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