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鏞兒,知禮懂禮是好事,但是,身在朝中,須得小心謹慎,察言觀色。”
“如今我被禁足府中,正是韜光養晦之時,如若這個時候,太過高調的話,恐怕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何況,這位尹王一方麵向我寄信,詢問京中情勢,另一方麵,又跟岷王同乘而歸,如此作為,我若沒有絲毫的反應,倒顯得咱們沒有脾氣,不利於之後的往來,明白嗎?”
朱祁鏞想了想,罕見的沒有說話,這讓有心教導他一番的朱瞻墡有些生氣,道。
“你沒聽到父王的話嗎?”
這話明顯有些不悅,平日裡,朱瞻墡雖然寵愛朱祁鏞,但是,父子二人也十分看重禮節,朱瞻墡可謂是積威甚重。
因此,聽到這話的口氣不對,朱祁鏞雖然心中猶豫,可還是道。
“兒子明白,謝父王教誨。”
隻不過,不知為何,他的眉宇之間,卻忍不住閃過一絲愁緒。
然而,朱瞻墡卻並沒有將這點異常放在心上,站起身來,澹澹的吩咐道。
“好了,人差不多也應該到了,隨我出去見見吧!”
“是……”
…………
十王府占地龐大,在經過胡濙親自出麵協調之後,襄王將東側的大部分地方讓了出來,自己則是住到了西側的跨院當中。
跟著襄王府長史劉德轉過廊下,尹王便瞧見了襄王和朱祁鏞二人,站在花廳前頭迎候著。
兩對父子隔著不遠遙遙相望,襄王頓時快步迎了上來。
“小侄朱瞻墡,見過王叔!”
“遠道而來,王叔辛苦了,小侄禁足在府,未能出門遠迎,實在是失禮,還望王叔見諒……”
看著熱情的襄王和他背後略顯拘謹的朱祁鏞,朱顒炔眼中閃過一絲異色,但是很快就掩飾下來,笑道。
“不必多禮,反正接下來的這段日子,你我都禁足在十王府,倒也不差這些虛禮。”
“啊?禁足?”
朱瞻墡抬起頭,似乎感到有些詫異,問道。
“怎麼,王叔見過陛下了?”
“襄王爺不知道嗎?”
看著揣著明白裝湖塗的朱瞻墡,朱顒炔反問一句,卻也沒有等他回答,而是繼續道。
“此事說來話長,襄王爺不會打算,讓本王在此處與你聊吧?”
“失禮,失禮……”
聞聽此言,朱瞻墡似乎剛剛反應過來,連聲道。
“小侄見到王叔,太過高興,一時之間竟忘了王叔一路風塵,是小侄之過,王叔放心,小侄早在臨湖小築備了薄酒,請王叔跟我來……”
臨湖小築,雖然叫小築,但是實際上,麵積卻不小。
幾人來到早就布置好的宴席上坐下,朱顒炔打量了一下,如今已經漸入秋日,湖中波光粼粼,偶有飛鳥蕩出層層漣漪,遠處沿湖種著楓樹,楓葉漸紅,自是一片秋日美景。
這種宴會,按理來說,應該安排歌舞相伴,但是,看著這小築中寥寥無幾的侍奉之人,朱顒炔心中大約猜到了什麼,不過他卻並沒有多說,隻是慢條斯理的跟襄王談些京中風物,拉著家常。
酒過三巡,看著酒足飯飽後明顯有些懨懨不振的朱勉塣,朱瞻墡眸光一閃,道。
“洛陽王的臉色看著不大好,看來這次進京,一路倒是勞累了!本王府裡有上好的大夫,一會遣了過去,為洛陽王診看一番,如何?”
這話明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朱顒炔心中明白,卻不點破,而是順著他的話頭,開口道。
“倒也不必這麼麻煩,勉塣隻是因為在宮外侯召時,站立的時候久了些,所以精神不大好,待張長史那邊收拾停當,回去歇上兩日便好。”
言下之意,有話快說,不然的話,等那邊收拾好了,他們父子二人,可就不奉陪了。
見此狀況,襄王眼神閃動,臉上的笑意也收斂了幾分,道。
“如此便好,祁鏞,一會把我珍藏的鹿茸,山參拿些,給洛陽王送去,也算是一點心意。”
朱祁鏞點頭稱是,隨後,朱瞻墡便繼續開口問道。
“我方才聽王叔說,洛陽王是在宮外侯召時,等了時間太長所致,這,陛下政務難道如此繁忙,連見王叔的這點時間都抽不出來嗎?”
“那舒良是這麼說的,不過,本王倒覺得,是陛下不想見到我父子二人,畢竟,此次出京,我父子二人是戴罪而來,陛下稍加懲戒,也是理所應當的。”
然而,出乎朱瞻墡意料的是,對於這件事情,朱顒炔卻顯得十分平靜,絲毫沒有他想象中的憤憤不平。
念頭一轉,他捏了捏手裡的酒杯,道。
“王叔倒是心寬,對了,方才劉長史過來的時候,說岷王叔和王叔一同到了十王府,卻不知岷王叔怎麼沒有過來,多日不見,小侄被禁足府中,不曾去拜會岷王叔,著實是失禮的很。”
這明顯是想打探他和岷王之間的關係……
朱顒炔擱下手裡的杯子,抬頭望著朱瞻墡,卻隻澹澹開口道。
“就是在宮外遇見了而已,陛下事忙,無暇召見我父子二人,所以,我便托岷王爺入宮替我父子二人問安,出宮的路上,順便聊了幾句而已。”
果不其然,聞聽此言,朱瞻墡的臉色明顯變得有些不大好看勉強擠出一絲笑意,道。
“這是應該的,畢竟,王叔和岷王叔也許久不見了,敘敘舊也是好的,不過如今大家都在京師,岷王叔也的確有些心急了些,王叔父子二人在宮門外侯了那麼久,想必疲累的很,就算是敘舊,也該遲些才是。”
“倒也無妨,本王還不至於,連跟族親說幾句話的精力都沒有,何況……”
朱顒炔口氣莫名,道。
“陛下將我父子二人禁足十王府,岷王爺來往也不方便,要敘舊,自然是隻能趁著回府的這段時間,不然的話,下回見麵,怕是還要請旨,麻煩的很。”
“這倒是!”
朱瞻墡臉色笑著,但是,心中卻不知在想些什麼,繼續道。
“如今我等都被禁足在十王府,也算是同病相憐,和外頭人見麵,的確不怎麼方便。”
“不過,岷王叔一直十分受陛下寵信,此次陛下召見他,就沒有替王叔說說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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