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陪著陳循說了幾句話,王鉉有些心不在焉,陳循對他的狀況心知肚明,也不多問,沒多久,便將他打發走了。
走出了陳府的大門,這位給事中大人的臉色,卻忽然變得難看起來,站在轎子前頭,神色一陣變幻,最後對著隨行的小廝吩咐道。
“去太子府少詹事徐大人的府邸!”
…………
乾清宮。
自打入冬以來,朱祁鈺就更加習慣,在乾清宮中召見大臣,處理政務了,一則是文華殿地方太大,即便是升起火爐,也十分寒冷,二則是,太子年歲越來越大,年後就要開始正式固定的經筵講讀,雖然未曾預政,但是,也總要有個正殿,於是,朱祁鈺乾脆便將文華殿交給了太子使用。
年節以後,例行的早朝,也都基本改到了武英殿。
如今已經堪堪邁入二月,天氣也和暖了一些,但是,朱祁鈺也懶得折騰了,便一直都在乾清宮中理政。
朝廷上如今倒是有幾件大事,一是剿倭一事,進展的還算順利,雖然說,聖旨下達的是年後起行,但是,畢竟大軍出征,瑣事雜多,所以,直到半個月前,大軍才真正開拔,準備前往福建等處剿倭,不過,於謙是知道剿倭的真正目的的,所以,時間上他應該是有把握的,這一點,朱祁鈺倒是不太擔心。
除此之外,便是開春之後的會試了,這是朱祁鈺登基以後的第二次科舉,自然也要慎重對待。
尤其是,上次的殿試鬨出那麼大的案子之後,這次的科舉能否圓滿的辦好,可謂是舉朝矚目。
不過,也正因為上次的教訓,所以這一次,會試的主考官,會由胡濙親自來擔任,他老人家雖然日常摸魚,但是,這種大事上向來都不含糊,所以,倒是也讓朱祁鈺放心。
那麼,剩下的最後一件事,就是……
“陛下,吏部尚書王文,戶部尚書沈翼,刑部尚書金濂奉旨在殿外侯召!”
擱下手裡的奏疏,朱祁鈺揉了揉額頭,道。
“讓他們進來吧!”
於是,懷恩默默退下,不多時,便帶著三位老大人進了殿中。
行禮各畢之後,朱祁鈺的目光,率先便落到了沈翼的身上,道。
“戶部呈上鳳陽雪災的奏疏,朕已經看過了,這次雪災規模不小,涉及到八衛之地,而且,看這樣子,短時間內,雪還停不下來,如此連綿大雪,百姓過冬炭火,棉衣必然短缺,除此之外,大雪不停,必然會影響麥收,戶部有何良策?”
有何……良策?
沈尚書苦著一張臉,心中重重的歎了口氣。
他能有什麼良策?
雖然說心裡已經有了準備,可誰能想到,這剛一開年,就來了這麼大一個驚喜。
這老天爺還真是會開玩笑,不下雨的時候是不下雨,這一下,就停不下來了。
鳳陽八衛,從年後就開始大雪不停,到如今,已經近一個多月了,據傳這些日子,都已經有人凍死了,他這個戶部尚書,當然著急,可急有什麼用。
本來戶部還算有些餘錢,但是,天子執意要出兵剿倭,這一下子,就算沒把國庫給掏空,也差不多了。
這個時候,要是抽調大批的銀兩賑災,那麼,後續的軍需就無法保證,如果說要是不從這個地方抽,那他去哪弄這麼大一筆銀子喲……
“回陛下,臣已經移文涉災的各縣衙,命他們儘快呈上受災的具體情況,同時,派出衙役,民夫,清除積雪,至少保證官道的通暢,又命臨近的州縣緊急籌備薪碳之物,運往受災地區。”
“下一步,臣打算將南京倉庫當中儲備的棉衣,軍帳等禦寒之物,暫時支出,同時,號召當地的鄉紳富戶幫助縣衙施粥賑災,朝廷這邊,根據報上來的受災情況,儘快製定出賑災的一應章程細則。”
看的出來,沈尚書是真的很為難,號召鄉紳這種法子都想出來了,可見,是真的國庫吃緊。
見此狀況,一旁的吏部,刑部兩位老大人,不由一臉同情,然後……站在旁邊冷眼旁觀。
開玩笑,這又不是他們的事,乾嘛要多嘴,沒得招惹麻煩上身……
不過,他們可以袖手旁觀,有人卻不能,譬如說,朱祁鈺這個皇帝,眼瞧著沈翼這副樣子,對方再想什麼,他又豈會不知道,無奈的瞪了這位戶部尚書一眼,朱祁鈺道。
“沈卿你就直接說吧,戶部預計,這次賑災需要多少銀兩?”
沈翼拐彎抹角說了這麼多,其實歸結下來,核心就兩個字,哭窮,當然,這不代表戶部真的就拿不出錢來了,隻不過,真的要拿出來的話,很多的事務,就不得不暫時停罷了。
到時候,他這個戶部尚書,隻怕又是要被各個衙門到處追著要錢。
聞聽此言,沈翼略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很快,他就開口道。
“陛下,這大雪時節,賑災主要的花費是在勞役上,無論是清除積雪,還是運送糧食,薪碳,如此天氣,耗費都要倍增,朝廷剛剛為剿倭一事,已經征調過一次勞役,如果說這個時候再繼續加派,恐怕會引起民亂。”
“故而,想要順利解決此次災情,隻能由官府出錢雇傭勞役,如此一來,再加上因大雪,各地的薪碳價格都有所上漲,戶部粗略計算下來,想要平複此次災情,大約需要三十萬兩銀子。”
此言一出,一旁的王文和金濂,不由有些動容。
彆的他們不清楚,但是,去年江西旱災,朝廷投入的賑災銀兩,大約也就是五十萬兩左右。
但是,江西的災情,覆蓋麵積,可比這次雪災要大的多,如此看來的話,這次雪災,其嚴重程度,恐怕真的是曆年之最了。
不過,話音落下,朱祁鈺卻哼了一聲,道。
“既然如此,災情緊急,戶部當儘快籌備銀兩物資,運送到鳳陽各處,切不可因賑災不及,讓百姓受苦,沈尚書可明白?”
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