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日子以來,寧陽侯四處拜訪,說和了好幾門親事,經過調查之後,奴婢發現,這些結親的人,雖然身份各有高低,但是,基本上都是在京營和禁軍任職之人,官階大都不高,卻都是關鍵位置上的人,諸如傳令官,守門侍衛百戶等……”
自從朱儀傳了消息回來,說朱祁鎮給他,陳懋還有張輗分彆交代了任務之後,朱祁鈺就派人去暗中盯著其他的兩個人。
果不其然,很快就查到了蛛絲馬跡,這份密奏當中,詳細的寫了陳懋這些日子的所作所為。
如舒良所說,他的確在通過各種方式,向京營和禁軍中滲透,而且,手段非常隱蔽,如果不是舒良特意去調查,幾乎不會被發現。
所以說,南宮那邊,難道是打算在起事的時候調用京營或者禁軍?
朱祁鈺心中剛剛升起這個想法,立刻就被他否決了,不論是京營還是禁軍,都有十分完備的製度,一道命令需要多方同時確認,這不是某一個人可以同時偽造的,所以,幾乎不可能出現假傳命令的狀況,要是南宮那邊有這個本事,早就動手了。
擰眉思索了一番,朱祁鈺確是沒想到頭緒,於是,隻得輕輕甩了甩頭,繼續看了下去。
“英國公府那邊,張輗這些日子命人收攏了許多門客,三教九流無所不包,甚至於,就連廚子,醫士乃至是招搖撞騙的卦師,英國公府都願意招攬起來,奴婢調查過這些人的身份,但是,卻並無所得,目前看來,被招攬的這些人,都沒有特彆的身份,不過,卻都勉強算有一技之長,奴婢已經暗中找了幾個人,用不同的身份潛了進去,但是,現在看來,還沒有什麼異常……”
舒良在底下說著,口氣也變得有幾分疑問,實話實說,他也沒搞明白,這張輗突然抽了什麼瘋,做這些事情。
不過,相對於陳懋的‘無用功’,張輗的這番舉動,朱祁鈺卻反而隱隱能明白幾分。
三教九流之輩,看似低賤,但是,在一些特殊的時候,卻能夠發揮意想不到的效果。
彆的不說,光是奏疏裡提到的這個仝寅,他就有印象,此人是一個卦師,說白了就是個算命的,前世的時候,他給石亨算過卦,說他是大貴之命,後來石亨發達後,便將他請到府中養著。
這個人,在很多事情當中,都起到過關鍵的作用,金刀案時,盧忠曾請他卜卦,正因為他卜出了大凶之像,所以盧忠才惴惴不安,隨後被滿朝攻訐,再後來,石亨策動奪門之變,也曾讓此人卜卦算過。
應該說,對於卜算這種事情,朱祁鈺是不信的,但是,毋庸置疑的是,很多時候,卜卦可以在有些人猶豫不決時,起到最後的那一股推力,除此之外,像是廚子,醫士這樣的人,看似不起眼,但是也各有用處,當然,更重要的是……
“英國公府,還找了不少新的護院?”
朱祁鈺眯起眼睛,目光落在之後的幾行字上,眼神有些危險。
這般變化,自然也被舒良給注意到了,不過,麵對這種變化,他卻是有些摸不著頭腦。
要知道,一些護院而已,在他看來,不論是和陳懋向京營和禁軍滲透的舉動,還是張輗網羅各種人物相比,都顯得不值一提。
這京城當中,誰家不養著幾十上百個護院之流,英國公府這樣的門第,有個三四百個雜役護院,壓根就不算什麼,為什麼會引起天子如此大的反應……
“回皇爺,確實如此。”
不過,雖然想不明白,但是,舒良還是小心的開口答道。
“據說是小英國公年歲漸長,喜歡出去玩鬨,所以,張都督便找了一些新的護院隨同,以防小英國公吃虧,不過,這些新招的護院當中,也有東廠安插的人手,還請皇爺放心。”
看了一眼舒良,朱祁鈺大約也能猜到他在想什麼,不過,他也不感到奇怪,畢竟,在事情真的發生之前,他也不相信,僅憑這些烏合之眾,就能闖入宮禁,扭轉乾坤,舒良想不到,是正常的。
稍一沉吟,朱祁鈺還是決定提點了他一下,道。
“盯緊一些,雜役護院雖然都是小人物,但是,聚集起來,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彆的不說,光是英國公府和成國公府這兩座公府,雜役護院湊一湊,有個上千人不是難事,若是加上其他的府邸,弄出個兩三千人來,焉是小事?”
這話一出,舒良頓時反應了過來,道。
“奴婢該死,疏忽了,還請皇爺責罰。”
見此狀況,朱祁鈺倒是沒有在意,擺了擺手,道。
“起來吧,南宮在一日,便需處處小心,切不可大意。”
“奴婢明白。”
舒良這才站了起來,小心的回了一句。
略停了停,舒良又道。
“除了這些之外,幾日之前,宋文毅已經回到了京城,聖母召見了他之後,便將他直接發到了南宮裡,不過,就目前得到的消息來看,宋文毅在南宮當中雖然擔著總管太監一職,卻並不管太多的事,而是被太上皇送去服侍端靜皇後,南宮上下的一應事務,還是交由那個叫蔣安的太監負責。”
“還有就是,宋文毅回京之後,的確也帶回了幾個親信,按皇爺您的吩咐,成國公已經按照太上皇的吩咐,開始和其中一些接觸了,目前來看,接觸的比較順利,尤其是吳昱,還有一個王定同的,他們都是宋文毅的心腹,現如今,都算是被成國公替南宮收買了。”
“不出意外的是,他們當中有不少人,這段日子跟懷恩公公手下的阮簡,陳敬,甚至是宮中的一些宦官頻繁往來,想要謀求上進,您看,是不是要……推一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