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聞聽此言,朱祁鎮立刻打起了精神,往前俯了俯身子,隨後,孫太後也壓低聲音,在他耳邊說了一番話。
於是,朱祁鎮的臉色一陣變化,最終,慎重的點了點頭。
窗外依舊寒風凜凜,零星的雪花開始落下,覆在肩頭,依稀可以感覺到一絲冰涼。
一片銀裝素裹中,朱祁鈺披著一身大氅,緩緩走在禦花園中,經過這麼長時間的修養,他原本就並不嚴重的風寒,早已經好的七七八八了。
其實,說起這次的病,也確實是來的突然,這一世以來,朱祁鈺其實一直很注意身體的保養,但或許也正是因為如此,得一次病,才越發顯得來勢洶洶。
而這次的這個局,說是為了設計南宮倒是不錯,但是,另一方麵原因,也的確是朱祁鈺罕見的有些犯懶,他可不想拖著病體還處理那些政務,所以,索性便借此時機布了一個局,也算是讓自己休沐幾天。
寒冬臘月,禦花園中的梅花卻也開的極好,朱祁鈺在最大的梅花樹下停留駐足,隨後,開口發問道。
“近些日子,朝中如何?”
在他的身後,懷恩和舒良兩個大璫都赫然在列,聞聽此言,懷恩上前道。
“回皇爺,一切安好,朝中有六部和內閣的老大人們操持著,大多數政務都沒什麼問題,隻是……”
話至此處,懷恩略微有些遲疑,但是,隨後他還是開口,道。
“隻是,太子殿下年幼,如今一早便要代皇爺上朝聽政,早朝散後,又要趕赴經筵,因此,時常在早朝上恍惚失神,因為此事,近段日子以來,已經有不少言官上奏,請皇爺下詔斥責太子殿下,不可如此輕慢朝儀。”
“輕慢朝儀?”
朱祁鈺聞言,不由搖了搖頭。
這幫言官還真是閒的沒事乾,要知道,如今朱見深也才八九歲而已,早上睡不醒是常態,早朝的時間又早,再加上,東宮本身的課業又重,如今額外加了聽政的差事,對於朱見深來說,其實是更累了。
而且,他隻是聽政,說白了,就是坐在旁邊當個吉祥物,事實上所有的政務,都不需要他來處理,如此一來,自然就更沒精神,出現這種狀況實屬正常。
朝中的這些言官們,揪著這一點不放,在朱祁鈺看來,實在是有些小題大做,不過,話又說回來,言官們乾的就是這個活兒,也不能說他們有錯。
太子既然上朝聽政,自然該有聽政的儀態,哪怕其實這些政事都和他沒什麼關係,但當眾打瞌睡,總是不太好。
不過,要說下詔斥責,倒是不必,因為如此一來,除了給本來就壓力很大的朱見深再加一層壓力,沒有什麼其他的好處。
從本心而言,朱祁鈺並不是太願意將他和朱祁鎮之間的鬥爭波及到這個孩子,隻不過,有些時候他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罷了。
而如今的狀況的話……
“南宮呢?”
輕輕歎了口氣,朱祁鈺旋即便又開口問道。
這一次,回答的是舒良,他微微上前,回答道。
“太上皇那邊,近段時間都安分的很,自從太子殿下開始聽政之後,太上皇便再沒有離開過南宮,不過,據國公爺那邊傳回來的消息,這些日子以來,太上皇分彆召見了一次張輗和寧陽侯,具體說了什麼不清楚,但是想來,應該是吩咐他們加緊對京營和禁軍的滲透。”
“英國公府那邊,按您的吩咐,奴婢一直盯著,這段時日以來,張輗聯合著兵仗局的王定同,暗中弄走了一些被禁軍淘汰的刀劍等物,加起來大約有兩百多柄,加上以往的,如今應有五六百柄之多了,不過,盔甲,火器等物,宮中看管的嚴,他們倒是也未敢擅動。”
聽了舒良的稟報,朱祁鈺冷哼了一聲,不過,倒是並不意外。
刀劍兵器這種東西,雖然也不好弄到,但是,出現在英國公府這樣的武將府邸當中,也算說得過去。
但是,像是盔甲,火器這種需要大量人力物力製造,而且,除非上戰場打仗根本用不到的東西,如果要是出現在大臣的府邸當中的話,幾乎可以當做是謀反的證據了。
張輗要是敢這麼做,才真的是會把整個英國公府給直接葬送掉。
不過……
對南宮的狀況有了一個基本的了解之後,朱祁鈺忍不住搖了搖頭,看來,朱祁鎮也已經察覺到了,他這次裝病的目的,所以,選擇了以靜製動。
既然如此的話,那麼,他再這麼在宮裡待下去,倒是也沒有什麼意義了,朱見深那邊,他不管是斥責還是縱然,都是治標不治本,隻要他自己親自上朝,才能讓朱見深解脫出來,不再受到彈劾。
隻是,在此之前,還有一些事情要解決……
心中盤算了一陣,朱祁鈺便繼續向前走,來到了一處涼亭當中休息,臨時的爐火被升起,手爐,暖茶,點心俱全,將身子烤的暖烘烘的。
坐了一會,朱祁鈺看了一眼旁邊的懷恩,道。
“人還沒到嗎?”
懷恩聞言,拱了拱手,道。
“皇爺莫急,奴婢再去問問……”
說罷,懷恩轉身退下,不過,他還沒走兩步,便有兩個內侍急匆匆的迎麵而來,對著懷恩說了兩句話,隨後,懷恩轉了回來,道。
“皇爺,於少保奉旨,正在外頭侯見。”
於是,朱祁鈺這才打起了精神,挺直腰背,吩咐道。
“召進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