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智博剛從石砬子上跳下來，就驚動了正在“休憩”的淺沼洋子。
“哇……”
“唔——”
淺沼洋子的腦袋遲鈍似地轉過去，乾涸的喉底發出僵屍一樣的囈語。
經曆了至少一個月的時間，淺沼洋子肌瘦的身體被凍得烏青，皮膚下顯露出骨頭的輪廓，關鍵位置結了一根根細小的冰碴。
至於衣服，確實不是秦智博扒的。
上次來的時候，衣服就都被撕爛了，估計是這個伊塔庫亞不太正經。
在《蠕蟲之秘密》裡，路德維希·蒲林寫道伊塔庫亞對於人類女性有著格外的青睞，試圖利用人類女性繁殖出突破自身限製的強大後代。
神和人能繁殖出後代嗎？
秦智博不確定。
但至少目前來看，淺沼洋子並沒有如伊塔庫亞所願，兩排肋骨下的乾癟肚子就像凹進去了一個大坑。
秦智博雙手合十，走到其麵前誠心拜了拜，然後掏出了腰間的匕首。
看著淺沼洋子那一雙變異得像冰藍色琥珀一樣的眼珠，秦智博的心中竟有些心悸。
就算淺沼洋子現在變得再怎麼不像人類，她畢竟曾經是活生生的人類。
挖掉一個“人”的眼珠……
秦智博深吸幾口氣，還是先放下匕首。
他從道具欄裡拿出一些【裹屍布】，將淺沼洋子的身體和雲杉樹綁在一起，再將其頭顱裹上，隻露出眼睛的位置。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生前壞事做儘，死後也算是做一件好事了……”
“放心，等做完這些，我會送你上路的。”
“得罪了……”
秦智博用匕首對準那顆“藍色琥珀”，插進眼珠與眼眶的縫隙裡，稍微用力一剜，就感覺裡麵脆弱的視覺神經都脫落了。
再用鑷子一夾，就將眼珠完整的取了出來。
他將眼珠裝進帶來的玻璃瓶裡，又將目光對準“雪女”的另一顆眼珠。
“阿彌陀佛……”
“虱子多了不怕咬，能否再來一個？”
淺沼洋子：“唔……”
秦智博雙手合十，略微致意。
“多謝。”
“那我就不客氣了……”
還是同樣的步驟，秦智博又取走了“雪女”的另一顆眼珠。
由於“雪女”已經被提前綁住了，被取走了兩顆眼珠後的反應倒不是很大。
秦智博看著玻璃瓶裡的兩顆天藍色眼珠，心中盤算著如果一顆眼珠可以複活一個人，那麼兩顆眼珠就能複活兩個人。
雖然撒托古亞說這是可以使死人“複活”的魔藥配方，但沒有說具體的條件。
秦智博猜測這種藥的複活，應該必須作用於完整的屍體上。
如果連屍體的血肉都不是完整，會複活出來什麼怪物呢？
或者就算是“複活”了，那也稱得上是活人嗎？
而且還有一點，讓秦智博比較擔心。
去過恩凱，覲見過撒托古亞的不止他一人，還有烏丸蓮耶。
作為更早覲見撒托古亞的人，並且還掌握了直接通往恩凱的傳送門，秦智博不確定烏丸蓮耶在撒托古亞那裡獲得了什麼知識？
其中包不包括長生不老藥？
從宮野愛蓮娜的錄音可以知曉，aptx4869擁有好幾代版本的前作，每一代版本效果都略有不同，被不同的人服用過。
而烏丸蓮耶服用的，應該就是最初的版本。
考慮到那個時代的科技限製，這種藥物由人類開發出來，幾乎不可想象。
但要是放在現代，隻要將不同材料中的有效成分進行研究分析，就能得到一個由現代化學式構成的新“藥方”。
……
秦智博獲得想要的東西，按照承諾，將淺沼洋子的屍體用【裹屍布】纏好，再從附近折了一些相對乾燥的雲杉木樹枝，將其身體圍起來。
掏出核能打火機，引燃了好一會兒，終於將這塊“冰疙瘩”給點著了。
“阿彌陀佛……”
秦智博口中念誦佛號，雖然條件簡陋，但也算是為其超度了。
淺沼洋子生前雖然動了殺人的念頭，淪落至此也算是罪有應得。
但好歹她身上的雪水曾經救過被詛咒的衝野洋子，加上這次有可能拯救赤井秀一，兩條性命能因她得救，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下輩子投胎做個好人吧。
火焰愈燒愈烈，其中的人形暗影逐漸乾癟。
可這時候，黑色的焰心逐漸轉化為淡藍色，並且這股藍色在迅速向內焰和外焰綿延，猶如一團鬼火。
“嗯？”
秦智博正納悶著，以為是淺沼洋子身上什麼特殊的化學物質燃燒，才變成這樣的。
可突然之間，天空狂風大作，晴朗的天空竟然飄下雪花。
目光眺望遠方，遙遠的天邊竟然有一朵烏雲正在迅速蔓延。
秦智博立刻想到之前的經曆，當即大驚失色。
“又來？”
不等屍體燃燒殆儘，秦智博趕緊收拾東西向山下跑去，還是小命要緊。
上次能夠成功脫險，是因為仿佛有一種力量在冥冥之中救了自己。
但自己不能指望每次都能這麼好運氣。
秦智博以最快的速度跑下山，回頭望去，剛才還在天邊的烏雲已經蔓延到了剛才“雪女”所在的山尖。
野獸般的咆哮聲從那座山尖上發出，與狂風的呼嘯聲雜糅在一起。
周圍的環境也頓時變得凜冽刺骨，普通的滑雪服根本無法抵禦這突然降臨的冰天極地。
秦智博不敢耽誤，儘管身體已經有些被凍僵，但憑著頑強的意誌力仍朝著鎮子的方向行進。
沒過一會兒，他的身上就堆積了大量的雪，隔著遠處看，好像秦智博自己就是一隻“雪怪”。
他在風雪中雙臂緊緊裹著身體，脖子儘可能地縮起來，每一步都走得異常艱難。
這時，天空中的灰白色烏雲突然變色，轉變成一朵硫磺色的雲體。
這雲體，又逐漸凝聚出一張印第安人的臉。
旋風夾雜著雪花持續狂嘯著，那張人臉猶如銘刻在洶湧的波濤之上，憤怒而扭曲。
然而秦智博現在舉步維艱，劇烈的風雪讓他連抬頭都非常困難，根本沒有時間抬頭向上看。
天空中那張邪惡的人臉朝著地麵大聲呼嘯，可秦智博就是熟視無睹，堅定不移地往前走。
停下來肯定是個死。
哪怕能再近一點兒……
秦智博就這麼死豬不怕開水燙，任憑周圍風暴肆虐，也不抬頭看看天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天上的印第安人臉喊得時間有些長了，狂嘯和人臉的扭曲程度都稍微降下了一些。
可能祂也是有些納悶的。
這孫子怎麼不抬頭看看？
但祂還真的不敢拿地麵上那個渺小的人類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