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為道長看著祭台上麵的黃符,頓時目露精光,他對於道家符籙之術也頗有研究,但是上麵的字跡竟然不同於書上的任何一種。
他自問也是博覽群書,這字卻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看似胡亂書寫而成,沒有任何章法規程,但是細看之下,橫折撇捺之間都充斥著若有似無的韻律。
“這符紙——”
清為道長剛要開口,卻被人搶先說道:“這符紙能否借貧僧一看!”
是誰搶了他的台詞?!
清為道長轉過頭去,發現說話的居然還棲光寺的那幾個和尚,隻見他們麵色通紅,呼吸急促,看上去竟然比他還要激動。
???
清為道長有些疑惑,不明白這是他們道家的符紙,這些和尚來湊什麼熱鬨。
和尚們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深呼吸一口氣,“不好意思道長,讓你見笑了,貧僧之所以激動,是因為發現符紙和寺廟可能有聯係。”
這回論到其他人不解了,動物送來的符紙怎麼可能會和棲光寺有聯係。
和尚們也不太確定,“能否借我們一觀,屆時我們自會解釋。”
這符紙是動物們送過來的,村長也不好擅作主張,看了眼旁邊的東北虎。
東北虎聽明白他們的話語,毛茸茸的獸爪一揮,把符紙遞到了和尚的麵前。
和尚心中充滿了感激,畢恭畢敬的接過符紙,越看越有些熟悉,幾個人來回看了好幾遍,終於可以確定這符紙和棲光寺的如出一轍。
雖然上麵圖案不同,但上麵的字跡還有那股特殊的氣息都做不了假。
“南無阿彌陀佛,這符紙和寺廟裡麵的,絕對是出自同一個人的手筆。”
和尚看完之後,便將符紙交還回去,說起了寺廟裡曾經發生的事情,“這件事說來話長……”
村長還有清為道長他們聽的目瞪口呆,“竟然還有這等異事!”
“出家人不打誑語,所以我們看到符紙的時候,才會如此激動。”
清為道長目光劃過一抹了然,“難怪了,不過按照你們所說,這符紙並不是佛祖或者支遁所繪,而是那位和支遁論道的高人?”
先前高人留下兩張符紙,在對付歹徒之際,符紙顯靈已經用掉了一張,如今寺廟裡麵隻剩下一張了。
村長看著黃符,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他作為接觸過神秘的人,自然是相信和尚所說的話。
“我滴個乖乖,還以為這就是普通的符紙呢,沒想到居然會有這麼大的威力,連人都能夠直接劈死。”
他摸了摸紙張,也沒有什麼特殊的,如果不是和尚親口所說,眾人根本不敢相信。
其他村民過來湊熱鬨,“好家夥,原本以為符紙是湊數的,沒想到是壓軸的啊。”
清為道長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不過想到這裡是在龍源山,似乎一切也變得正常起來。
聽到這話,旁邊的東北虎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它拿出來的東西,怎麼可能會和普通沾上邊。
“照大師這麼說,如果兩道符紙出自同一人的手筆,這符紙又是山上動物帶下來的,難道你們所說的高人就在龍源山裡麵?”
一時片刻,眾人還沒有想到寺廟裡麵的高人和山神會是同一個。
“莫非這個高人也和咱們山神認識不成,又或者是山神請過來的客人?”
“咱們山神還真是神通廣大,既然還認識這麼厲害的朋友。”
“山神本事大著呢,他認識的朋友自然也非同凡響,肯定也是地上仙人之類的人物。”
“這位高人還和支遁高僧論道過,豈不是活了幾千年,那咱們的山神呢,也有這麼大的歲數嗎?”
村民們七嘴八舌的議論著,表情充滿了好奇還有激動,隻覺得與有榮焉。
也許山神的來曆比他們想象的還要不凡。
和尚更是覺得這趟來的值,居然還被他們找到了高人的線索。
熱議的眾人,卻沒有看到旁邊東北虎高深莫測的表情,如果這些動物能夠開口說話,肯定會告訴眾人真相。
得知棲光寺的事情後,村民們與和尚之間的距離拉近了不少,頓時倍感親切。
畢竟有了龍源山共同的聯係,這就可以解釋為何村莊和寺廟都受到了庇佑,因為高人曾經去過寺廟,還來到過龍源山!
清為道長看著黃符,心中有些意動,符籙之術隻存在於傳說當中,如今繪製的符紙,根本沒有書上記載的那樣神奇能力。
如今好不容易看到有現成的,再加上和尚所說的符籙威力,這樣的鑽研機會放在眼前又怎麼會錯過。
“村長,貧道有一個不情之請。”
“道長但說無妨。”
清為道長有些不好意思開口道:“我從未見過如此神奇符籙,不知能否借我觀摩鑽研一二。”
他知道這符籙自己肯定是無法複刻,但若是瞻仰,也心滿意足了。
隻是借過去用作學習,又不是使用,也不算對山神的冒犯,村長不是小氣的人,點頭應道:“沒有問題。”
清為道長麵露感激道:“那就多謝村長了。”
動物供奉完後,像村民一樣拜了拜,毛茸茸的獸掌合攏,還真彆說,看起來挺像那麼一回事的。
東北虎指了指爐子,朝著村長低吼一聲。
看著爐子裡麵燃起的白煙,村長這次沒有問,直接點燃一把新的遞到了東北虎的手上。
東北虎咧開一個燦爛的笑容,似乎是感激村長,但是那閃爍著寒光的鋒利獠牙,卻是讓村長的身體微微一顫。
雖然知道老虎不會傷害他們,可是近距離看著這樣一張猙獰的獸臉,心裡還是不忍犯怵起來。
毛茸茸的獸爪笨拙,實際上卻是靈活無比,看著動物們上香的動作,所有人都陷入到了沉默當中。
雖然說已經知道這些動物聰明絕頂,而且頗通人性,但是看到這樣的場景還是覺得有些玄幻。
村長不愧是見過大風大浪的,趁著動物燒香跪拜之際,招呼幾個村民低聲耳語了幾句。
也不知道說了什麼,村民表情驚疑不定,“這樣子真的可以嗎?”
“這有什麼不可以的,這些動物都是山神的手下,和我們一起參加大典很正常,而且它們也送了祭品,自然也要留下來吃席的。”
貌似也是這個道理,幾個村民點了點頭,很快重新收拾出好幾桌來。
等到動物們上完香之後,村長露出和善的笑容,做了個請的手勢,“既然是來參加山神大典的,諸位也一起入座吧。”
動物們十分有秩序的進入宴席,豺狼、鬣狗、狐狸之類的這些動物還好說,勉強也能夠坐在板凳上。
可是在東北虎麵前,板凳就和麵條一樣細,估計坐上去就要被壓垮,它索性就站在那裡,如同小山似的身形,倒是給周圍的人群帶來不少壓迫感。
看到時不時有人用餘光偷偷打量著它們這幾桌,東北虎如同主人一般,甚至還大方的揮了揮手。
這樣的場景落入其他村民眼中,更是嘖嘖稱奇。
恐怕今天所發生的畫麵會永遠定格在他們的腦海裡。
孫振邦麵露感慨,“也隻有在龍源上才能看到如此不可思議的場景吧。”
雖然讓人難以置信,卻又有種莫名的合乎情理,似乎這附近發生任何事情都不覺得奇怪。
人類和動物齊聚一堂,看上去充滿了古怪,實際上卻又分外和諧,隨著菜肴上齊,眾人大快朵頤起來。
人聲鼎沸當中,時不時伴隨著動物的吼叫聲,倒也相得益彰。
另外一桌卻傳來了喧嘩。
“你這小子看起來臉生的很啊,是哪一家的,以前怎麼從來沒有見過你。”
本來先前人多,混跡在人群中倒也不起眼,現在大家都入席就坐了,大家都是鄉裡鄉親的,互相也差不多都臉熟。
陡然出現一個臉生的麵孔就非常奇怪。
趙建華萬萬沒有想到,居然被人發現了,他不動聲色道:“我才剛剛回來,大家沒見過很正常。”
“不是吧,咱們村最近沒有從外地回來的啊。”
“我們村子也沒有。”
眾人打量著趙建華,忍不住交頭接耳起來。
這裡的動靜很快就引起了龍源村的注意,村長帶著幾個村民走了過來,“這是怎麼回事。”
“村長是這個樣子的,我們發現這小子臉生的很。”
聽完其他人的講述,村長浮現出一抹狐疑的顏色,上下打量著趙建華,“好像是沒有看到你,你是哪家的?同誰一起來的。”
麵對眾人的詢問,趙建華額頭不禁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珠,沒有想到這群村民的警惕會有這麼高,然而這番模樣落在村民眼中更加顯得可疑。
“村長這小子該不會是間諜吧!上次咱們還抓到了幾個可疑分子呢。”
“你小子膽大包天,竟然還敢挑在山神大典裡麵混了進來!”
“甭管他是乾什麼的,這小子賊眉鼠眼,先抓起來再說。”
村民越看趙建華越覺得可疑,再加上他吞吞吐吐的,當即就要動手,趙建華連連擺手道:“各位誤會了,我和山神大人有些聯係——”
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來,趙建華總不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說山神曾經指使他去偷東西。
而且山神之前也說過這件事必須保密,那他更加要守口如瓶。
村民冷哼一聲,斷定他心裡有鬼,“你小子怎麼不說了,繼續編啊,看你能夠編出什麼東西來。”
眼看村民們就要動手,忽然傳來一陣嘰嘰喳喳的聲音。
隻見一抹黃色的影子擋在了趙建華的麵前,那赫然是頭黃鼠狼!
趙建華激動無比道:“大仙!你也在這裡,太好了,你趕緊和村民解釋一下。”
黃鼠狼伸手比劃,指了指趙建華,其他動物也走了過來,它們都是見過趙建華的,知道他是給妖王辦事的人類。
看這情形村民才相信幾分,“難不成這小子真的和山神有聯係?”
畢竟從這些動物的舉動來看,明顯是認識趙建華的,而且動物們又聽命於山神,可不會聽從旁人使喚。
弄清楚是誤會後,村長有些不好意思道:“小兄弟剛才是我們弄錯了,你彆忘心裡去。”
趙建華擺了擺手,“沒事,村長你也是為了村子裡的安危著想。”
眼看誤會已經解除,他也鬆了口氣,回到了酒席裡麵。
趙建華感覺有什麼東西碰了碰自己,回過頭去,毛茸茸的獸臉映入臉龐,好在他心理承受能力強大,看到一張放大版的虎臉也不覺得驚悚。
東北虎拿著手上的酒杯跟他碰了碰,然後一飲而儘。
趙建華點了點頭道,“好酒量!”
他也不甘示弱,一人一虎,你一杯我一杯就這麼喝了起來。
一場小插曲把這場大典推向了高潮,村民們在酒精的作用下,更是放開了不少,如果說先前對這些動物還有拘束,此刻可以說是放飛天性。
隔壁桌的張大叔已經開始和猴子劃拳,李大伯和豺狼勾肩搭背,一副哥倆好的模樣。
當中最受動物們歡迎的便是胡小草了,因為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靈氣最為濃鬱,動物們也感應到她和妖王的牽扯最深。
隻見胡小草左邊坐著狐狸,右邊坐著猴子,前麵還有幾隻小鬆鼠,甚至連東北虎都來湊熱鬨。
明明已經沒有位置了,硬生生的擠了過來。
那些動物還在不停的給胡小草夾菜,一桌的菜都進了她的碗裡,弄得其他村民哭笑不得。
“看來小草丫頭這動物緣不錯啊。”
“也不看看小草和山神的關係。”
在眾人的認知當中,胡小草一直都是特殊的存在,畢竟她是第一個發現山神的人,兩者之間有著密切聯係。
旁邊的清為道長見狀,心中頗有感慨,“沒想到以前那個小丫頭,竟然會出落得如此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