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神色木然地望著手帕,片刻後低聲吐出兩個字,“……無聊。”
他說著把信與手帕裝回信封,準備去洗澡,走到洗手間門口時卻又停下,慢慢折回客廳。
“嗚喵喵~?”
黑貓揣著手手臥在貓爬架上,不解地歪過腦袋望著他,像是在問「你瞅啥?」。
加藤悠介不與理睬,把信封收到床頭櫃的抽屜裡,隨後徑自前往浴室。
二十分鐘以後。
洗過澡的他換了一身乾淨的家居服回到起居室,動手給自己衝了一杯咖啡。
無所事事地環顧四周,視線落在牆上的和弓上麵。
——給弓保養一下吧。
他忽然這麼想著,於是行動起來。
拿出網購回來的保養用品。
從弓袋中取出一塊天然蜂蠟,將其用文火隔水加熱至融化狀態,用筷子攪拌均勻。
利用等待冷卻的間隙,先用軟布和清潔劑擦拭弓身,除去表麵的灰塵與汙漬。
這時,蜂蠟也冷卻到了合適的溫度。
用一塊海綿蘸上融化的蜂蠟,按照弓的紋理方向將蠟均勻塗抹在和弓的表麵。
接著,用乾淨的棉布輕輕擦拭弓身,將多餘的蠟劑清理乾淨,使弓身表麵變得平滑。同時再給弓弦也塗上一層弦蠟。
考慮到自己短期內大概不會使用,加藤悠介把弓弦卸了下來,將其存放回弓袋中。
因為給弓體上蠟的過程通常需要2~3次,所以他繼續重複這一步驟。
隨著細心的保養,和弓變得更加光滑,而他無所適從的心情也逐漸平靜下來。
全部處理收拾完畢後,加藤悠介把和弓重新掛回到牆上,然後在床邊坐下。
空氣裡飄散著淡淡的蜂蠟氣味,有一股安靜思考的氛圍。
目光落在床頭櫃的抽屜上。
不由自主的,他又把那封信從裡麵取了出來,並拿出那塊手帕,湊近鼻子聞了聞。
沁人心扉的柑橘香味隨即湧入鼻腔,聞起來叫人莫名安心又怦然心動。
耳邊仿佛響起輕快悅耳的嗓音——
「我把我的味道留在信封裡麵了,你可千萬彆忘了我呀。」
“…………怎麼可能?”
加藤悠介猛地咬緊牙關,握著手帕的右手抖個不停,腦海中不斷浮現出少女的笑容。
從手帕上麵傳來的味道,是令他魂牽夢繞又難以磨滅的記憶。
那份柑橘的香味曾經充滿這個房間的每一個角落,然而現在——
……他卻隻能靠著這點微小的事物與回憶,來苟延殘喘。
“搞什麼……”
他喃喃自語著,腦海裡一閃一閃地回放著關於對方的一切。
沙優的表情、和沙優在日常生活裡的對話、那份味噌湯的味道、還有那些他們一起去過的地方——
他展開那封信件,像是在追尋什麼一樣的再次閱讀,看著那些悠介長悠介短的各種句子,最後在末尾發現了一行不起眼的小字。
「p.s.悠介你對我的印象到底是什麼呢?應該不隻是討厭吧……?小聲)」
在主觀意識反應過來之前,大腦中已然蹦出幾個答案。
非常愛哭的人。
但是,很依賴他的人。
還有,是他非常喜歡的人。
“哈哈……”
他乾笑著,眼前的視野開始扭曲模糊。
“……我都做了什麼啊…………”
加藤悠介弓下身體低下頭,右手捂著臉,肩膀不受控製地顫抖。
想了又想想了又想。
無論如何去想——
他的沙優都已經不在了,現在的沙優走上了屬於自己的路。
所以,他也必須要重新開始才對。
可是……
“完全不行啊……!”
乾澀的嗓音不聽使喚地從喉嚨裡擠出來。
再次和沙優相遇,他內心的動搖遠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激烈。
明明他都竭儘全力地拒絕了,然而對方卻一股腦兒地往上衝,像是一把尖銳的刀紮在心口,非要把他搞得鮮血淋漓。
悲痛,寂寞,後悔……
錯綜複雜的情緒如洪水般在胸口奔騰。
身體仿佛燃燒起來般熾熱,顫抖不止。
假如世上真的存在因果一說,那麼如今這個積極進攻的沙優無疑是他的報應。
“咳咳…………”
加藤悠介的嘴角扭曲著,緊繃的雙頰隱隱浮現出牙骨的輪廓,沉悶的胸口像是壓著一塊巨石般劇烈起伏。
足足有好一陣子,屋子裡都隻有他粗重的喘息聲與黑貓納悶的叫聲。
無視於黑貓的喵嗚,他扶著膝蓋站起身,搖搖晃晃地走到衣櫃前方。
打開櫃門和抽屜,把沙優寄來的東西與之前那塊手帕放在一起,然後粗魯地關上抽屜與櫃子。
“……”
加藤悠介單手撐著衣櫃旁邊的牆,借此支撐自己的身體,深深低著頭反複吐息,平複一下狼狽不堪的心情。
“……係統。”
他嗓音沙啞地問:
“……假如我使用那個空白的記憶藥水拷貝我的記憶,再給現在的沙優喝下去,能不能把原來的沙優帶回來……?”
下一秒,悅耳的電子女音響了起來。
“叮,道具【記憶藥水空)】不具備宿主所說功效,無法取代使用者的主人格。”
“…………也是啊。”
加藤悠介自嘲地咧起嘴角,低喃自語著早已明白的事情,就這麼站在原地發呆。
過了一會兒,他又問:“……係統,我還能有辦法找回原來的沙優嗎……?”
一陣沉默後。
“叮,宿主有一定概率獲取部分特殊道具,如【記憶藥水荻原沙優)】,使用者服下後有小概率產生第二人格。”
良久——
“……我怎麼得到它?”
“叮,宿主完成任務時,將有億萬分之一的概率隨機獲得此道具。”
“…………”
加藤悠介握緊雙拳,久久沉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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