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編織的單戀,希望有一天能成為兩個人交織的愛戀。
花費許多時間,有如翻花繩般織成美麗圖樣的心願輕易斷裂,回複成原本的一條繩線。
將它重新打結,繞成一個圓圈纏在手指上。
然後……
有一天會再斷裂嗎?
就像仙女棒最後的火花熄滅。
假如愛情的終點也有記號,那會是什麼樣子?
如同送走夏天後迎來秋天,我還能夠再喜歡上彆人嗎?
沙優心情黯然地仰望天空,把手輕輕放在身旁的好友手上。
她想儘可能讓自己堅強起來。
這麼做並非單純為了朋友,也是為了她自己。
儘管她剛剛表現得十分冷靜。
其實就連說出「悠介」這個名字,她都感到害怕。
「我是不是沒有資格再這麼叫他?」
「我是不是該知難而退?」
「我是不是事到如今,仍在依賴對方的討厭女生?」
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詢問自己,然後得到了同一個答案。
——那一天,在那個下雪的夜晚,她的確失去了一段戀情。
最愛的人不肯承認她。
甚至都不願意坦承他們過往的經曆。
曾經許諾約定好的戀情,明明還未開始就已結束。
許多個難以成眠的夜晚,即使不停用正麵的話語激勵自己。
可那個人不願接受她的事實,無論怎樣也無法抹滅。
她毫無疑問地被他拒絕了。
她求助似的緊緊握著手裡的手。
明明在去東京之前,就已經做好了相應的心理準備。
然而——
當夢境裡的一切猜測得到印證,而那個人又斷然否定時……她還是不由自主地感到窒息。
不止如此。
對方連半點機會都不肯給她。
她就這麼獨自被他趕回來,隻能孤枕難眠。
無法傳達的心意在心底空落落回響。
就像海風穿過生鏽的鐵絲網,有些耳鳴。
可是——
即使這段戀情無法成真,她還是想留在那個人的身邊。
即使無法有超出朋友的情誼,她還是希望至少可以維持在朋友的關係。
即使這麼做的結果是眼看著對方和其他女生交往,內心痛苦、難過、受傷……
她還是——
與那個人的相遇,一起度過的時間,她絕對不想當作從沒發生過。
就算對方不肯承認,她也不要把那段「不被人銘記」的過往遺忘。
在此基礎上。
就算被拒絕上百次、上千次,她也會無數次地爬起來繼續下去。
畢竟這是她自己釀下的苦果,沒有抱怨的資格,所以隻能獨自忍受。
而比起被那個人拒絕,她更害怕的是與對方從此天各一方、形同陌路。
‘——我不要變成這個樣子!’
沙優無意識地抿緊嘴唇。
她可以彌補自己的過失,用更多時間靠近那個人的內心。
在對方的心願意對她打開之前,她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傳達內心的情意。
就像對方曾經為她所做的一切,這一次該輪到她做些什麼了……
正想著這些的時候,隱含憂慮的嗓音忽然在耳畔響起。
“沙優醬……?”
甫一回過神,結子正滿臉擔心地看著她。
“抱歉,我稍微走神了下。”
沙優裝作若無其事地放開好友的手,從長椅上站了起來。
不遠處,哥哥和媽媽也在朝這裡走來。
兩人手中拿著許多的禦守和繪馬,即使不用問,她也大致能猜到那些應該都是為自己準備的。
她的臉上流露出淡淡的柔軟笑容。
‘悠介,等著我……’
無論怎樣,還是要先順利通過大學考試。
這也是她現在唯一能做到的事。
◇
新年的第三天。oon」工作室隔壁的咖啡店。
一處靠窗的座位上,兩名少女正相對而坐。
“對不起,出海……我做了傷害你的事情。”
“咦……?”
看著在眼前向自己深深行禮的英梨梨,波島出海不由愕然地張大嘴巴,腦袋上冒出無數個問號。
“咦?咦?咦……澤村學姐你這是……咦~~~~?”
無視於她無所適從的反應,英梨梨表現得尤為鄭重其事。
“將本子退還給作者,對創作者來說是最失禮也最卑劣的行為……儘管也許無法得到你的原諒,但我後來真的有在好好做反省。”i那時完全相反,少女的語氣裡充滿真摯,全然沒了先前意氣用事的模樣。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自從前天晚上跟加藤悠介聊過以後,英梨梨已經徹底放下了內心的恐懼,再加上也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從而才會迫不及待地把波島出海約出來見麵。
“老實說呢……我從各方麵都對你的本子感到害怕。”
隨著她這麼一說,波島出海立馬就變得手足無措起來。
“你……你在說什麼啊,澤村學……柏木老師!”
“不要叫我老師啦……我根本還沒有讓人那樣稱呼的實力……尤其在看過你的本子以後,我更加體會到了這一點。”
“咦……?”
十分坦誠的,英梨梨向當事人承認了自己在其本子裡感受到了魄力,而那是在她自己作品中不存在的東西。
出於嫉妒和恐懼。
她當時才會拒絕收下那個本子,做出那麼過分的行為。
等到說明完一切以後,少女才略有顧慮地問道:
“雖然現在說可能已經晚了,或許你也沒有保留……但如果不嫌棄的話,能不能再把那個本子送給我呢?”
聞言,波島出海不禁為之一怔,接著又慌張不已地連忙做出回應。
“啊……啊……啊……好的!請學姐務必收下來!”
“謝謝你……那麼,我用昨天畫好的本子和你交換。”
“我……我很榮幸!”
兩個人認認真真地彼此交換了本子。
“啊,這個封麵……好像是《小小狂想》初代裡麵的艾拉爾王子吧?澤村學姐你畫了他的同人本呀~~~!!”
波島出海對著本子的封麵發出驚呼,英梨梨則是肯定地輕輕頷首。
“是那樣沒錯,你不喜歡這個角色嗎?”
“——才不是那樣!”
波島出海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拚命否認,而後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抱歉喔,澤村學姐,其實我沒怎麼玩過初代的《小小狂想》,所以對裡麵角色的了解可能不夠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