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正雖是懼怕著這位新任的陸家家主,可是村民們現在並無半點逾矩,他也出來據理力爭道:
“孫少爺,我們已按著陸家的意思全村遷往新村,就連為先祖們做的水陸道場也是孫少爺親自點了頭的,如今二少夫人前來安撫村民,我們儘些地主之誼留她在村裡用個便飯並不為過吧?”
頓了頓,他理直氣壯的繼續說道:“此事就連陸家二爺也並無微詞,孫少爺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家裡那位還發著瘋呢。
陸彥朝心急如焚。
可這個節骨眼上陸家正處在風口浪尖上,他自不敢由著自己的性子胡來,對曲家村這些卑賤的村民比往常客氣了許多。
“裡正言重了。”
陸彥朝強忍著怒氣朝裡正抱了抱拳:“不過是府上出了些事情,需要請我那二嬸回去,事態緊急,勞煩諸位讓個路。”
“哪有做侄子的來接嬸嬸的道理,更何況二少夫人眼下還醉了酒。”
裡正早已看出其中存有貓膩。
陸二爺的親隨就在少夫人身邊,家主卻要過來親自接人回去,這不明擺著是心裡有鬼又是什麼?
陸二爺斷不至於如此糊塗,給他自己製造非議。
吉平覺得這裡正實在冥頑不靈了些,開口怒斥道:“你這老東西管事也管得太寬了些,我陸家的事情也是你能插手過問的?”
“吉平,二爺隻是殘了可不是死了。”
吉甄狠狠睨他一眼:“二爺感念曲家村的鄉親們深明大義,讓出了寶地以全朝廷入貢聖物,特意吩咐少夫人前來慰問鄉親們,你如今趁著少夫人歇息之際橫衝直撞的往裡闖,是想陷家主於不義還是想再讓二爺臉上難堪?”
吉平聽得一噎,不敢再開口。
陸彥朝也隨即向身後揮了揮手,示意眾人退下。
聽著四處此起彼伏的炮竹聲,陰惻惻的笑道:“說起來也是我這做家主的疏忽,曲家村此次幫了我陸家大忙,我竟還勞動二嬸大過年的前來看望大家,既然二嬸歇下了,就不必驚擾她了。”
說著,便對吉平吩咐道:“去多買些煙花、炮竹來,我今日要和曲家村的鄉親們共同守歲。”
吉平心領神會,立刻應聲而去。
吉甄與裡正默默相視了眼,這才吩咐眾人緩緩散去。
陸彥朝也開始思索著如何請動二嬸再為小嬌妻醫病。
想著唐幼寧發病的緣由,他下意識的摸了摸藏在衣袖裡的那塊玉符。
莫不是幼寧果真被邪祟附了體?
念及此處,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可二嬸又何時學來的這些故弄玄虛的伎倆,以前也從未聽她提及過。
難不成她真的與自己相識的那名女子是故交?
又或者說,玄都觀裡藏有什麼隱世高人,傳授給了她高深莫測的學問?
猶記得葬身火海中的那位也是個修道的,她除醫術了得,好像也會些玄門的術法。
看來得親自去九雲山走上一遭了。
就是眼下的窘境讓他實在抽不開身。
且不說生意場上的事情,唐幼寧剛嫁入陸家不過月餘就連續遭遇這等罕見的禍事,若是讓嶽母知曉,定會覺得是自己照料不周。
她如果攛掇著唐順與自己離了心,少了戶部的支持,往後也是樁麻煩事。
可眼下佛門被禁,玄門又已落寞數百年,一時半會兒除了二嬸之外,他還真想不到能夠替夫人驅趕邪祟的高人。
要是二嬸端著架子不肯回府,這該如何是好?
不經意的抬眸,發現一雙稚嫩的眼眸正緊緊盯著自己,那閃閃發亮的瞳孔中藏滿了憤怒,叫人看得極度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