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煙在戰場上彌漫著,雨林裡,一些樹木仍然在燃燒著。
戰士們在那裡打掃著戰場,兩名泗水警備部隊的翻譯,用爪哇語訊問著俘虜。
在戰士們押解著俘虜走出雨林的時候,站在戰場上的李奕軒意外的在一具屍體的旁看到了一個飛出來的日記本,一張照片散落日記本與彈殼之間。
李奕軒彎腰拿起了照片,照片上是一排五人,他們穿著大衣站在一棟東方式建築前,他們的臉上帶著笑容。
“咦,這些人身後的樓是……瞧著和咱們的唐式建築有點像啊,他們這是在那拍的?難道是去過咱們那?”
聽著張義興的問題,李奕軒,說道:
“是有的像,這是興亞式建築,你看,他們穿著大衣呢,房頂上還有雪,這是人民宮……”
李奕軒隨口解釋了一下,在他翻過照片時,看到上麵寫道:
“人民宮合影留念……”
張義興看著照片上的字說道:
“難道他是唐人?”
搖了搖頭,李奕軒說道:
“應該不是,這些年唐人基本上都到了泗水,應該說是在那裡培訓的軍官,雅加達和他們之間的關係還是很親近的。”
似乎像是為了證明這一點似的,他們在繳獲的武器上也看到了來源地。
在他們打掃著戰場的時候,後方趕來的增援部隊到達了,而醫療直升機也把六名受傷的戰友送到了。
在向連長進行報告之後,李奕軒來到車旁,透過車窗可以看到一名戰友的屍體,他還沒有下車,就被機槍擊中,子彈直接撕開了防彈插板。
一等兵威廉,一個不折不扣的德意誌人,19歲,金發碧眼,他在高中時,曾是校足球隊隊員。
“長官,這是他的識彆牌。”
張義興拿過一塊軍用識彆牌,上麵還沾著血,見李奕軒一言不發的看著上麵的血汙,他說道:
“長官,這就是戰場。”
“我知道!”
李奕軒點了點頭,在這一瞬間,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麼老兵會說,第一次任務就像是初戀,而第一次戰鬥,就像是失戀。
前者讓人記憶猶新,而後者讓人刻骨銘心!
後方趕來的部隊,在公路上繼續行進,至於被擊毀的汽車,則被推倒在水田裡。
路邊正在休整的戰士,則像受傷野獸一樣,在那裡舔舐著傷口……
當天晚上,李奕軒在帳篷裡看著那個身份識彆牌,因為時間的關係對於威廉,他並不怎麼了解。
可即便是如此,他也必須要給他的父母寫封信,告訴他們,他們的孩子在戰場上表現的勇敢,他是一個出色的年青人,是因為他的英勇戰鬥,他們才贏得這場戰鬥。
這些是善意的安慰性的語言。
這樣的信,是直屬指揮官必須書寫的,是職責,也是提醒,提醒他們——每一名戰士都是鮮活的生命,對於他們來說,戰士隻是一名戰士,但是對他們的父母來說,卻是生命的全部。
也正因如此,他們才能夠學會珍惜部下的性命,不至於做出魯莽的決定,導致部下的陣亡。
在寫出這封信的時候,李奕軒終於明白,為什麼父親會常說:
“人永遠是第一位!其餘的一切,都是可以量化的,可以衡量的,唯有人是不可替代的,是最寶貴的,無與倫比的寶貴!”
每一個字,似乎都在提醒著他,一個年青生命的逝去,每一個字,都在提醒著他,當威廉的父母得知兒子陣亡時,心如刀絞的痛苦。
而每一個字,也在提醒著人的寶貴。
終於,在寫完那封信後,又在帳篷外喊道:
“報告。”
抬頭看去,李奕軒看到張義興領來兩名陌生的士兵。
“長官,他們是剛補充過來。”
“長官!我叫張鵬舉。”
“長官,我叫田一男。”
兩人的靴底輕擊,立正。
“稍息。”
李奕軒走出帳篷,來到他們的麵前,就著燈光打量著他們,問道:
“是什麼時候退役的?”
“三個月前!長官!”
“去年九月!長官!”
聽著兩個人的回答,李奕軒看了看田中的攜具摸了摸插板,說道:
“把攜具向上提三公分,太低了護不到心臟的,在戰場上一定要保護自己人。”
“謝謝長官。”
隨後,李奕軒對張義興說道:
“分配到二班吧。”
“是,長官。”
在張義興帶著兩名補充新兵離開的時候,李奕軒站在帳篷前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麼,就在這時他聽到了一個聲音。
相機的快門聲。
順著聲音看去,他看到一個人用相機對著他。
眉頭微微一皺,就在他正想要開口說話時,那個人走了過來。
居然是一個女人。
不過她的身上並沒有穿著軍裝,從穿著上來看好像是個隨軍記者。
這倒是有些奇怪了。
在她從陰影裡走出來的時候,李奕軒愣了一下。
這丫頭怎麼會在這兒?
“看到名字的時候我就知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