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鸞!
“……我要尋幾個人,有勞女史費心在宮中尋一尋。”在姚女史跟前,李麗晗還是板正地坐著,不敢太過放肆,但話語裡卻沒有半點小心。
姚女史雖然驚訝,不久前她才剛挑了木蓮與地錦來翠微殿,不想小殿下又要挑人,隻是這一回不知道又是要什麼樣的了。
李麗晗圓潤的小臉上一本正經“今日的事,女史可覺得怕?”
隻是她不等姚女史回答,又接著說下去“我是怕的,若不是我事先察覺到阿瑤的不對勁,一早帶上了地錦與木蓮兩人,又不曾讓她們離開身邊,隻怕今日我的下場還不如她,她不會對我留情的。”
在寧國公府門前眾目睽睽之下都敢揚鞭子,到了梅林那樣人跡稀少的地方,李麗晗毫無反抗之力,她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來。
姚女史躬身“臣當儘心護殿下周全。”
她很慚愧,身為李麗晗的教引女史,見過無數的鬼蜮伎倆,卻連這麼淺顯的事都不曾察覺,終究是她大意了,也不曾想到平樂公主小小年紀居然會有那樣歹毒的心思。
李麗晗淺笑,擺擺手“女史不必如此,你便是有心也想不到她會那樣膽大,看來是真的認定了我奈何不了她了。”
她手指叩了叩案幾,發出清脆的聲音“先前女史說的對,不但是我處境頗為艱難,如今怕還惹了人怨恨,一個不慎,隻怕翠微殿上下都得跟著我落難,所以,我不能不更加小心。”
姚女史聽著那小人兒沉穩地坐在榻席上跟自己說著話,心裡波瀾不止,這實在不像是還未到豆蔻之年的小娘子的口氣,心思縝密得臉她都覺得畏懼。
她更不敢再多想,伏下身子“但憑殿下吩咐。”
李麗晗慢慢說著“我這殿中伺候的人不少,但真正得力的卻隻有丁香與木香兩個,旁的不是不經事,便是心思不定,便是有什麼隻怕也派不上用場。”
“所以這尋人便是第一緊要的事。”李麗晗豎起四隻白嫩的小手指,“我要四個人。”
姚女史微微鬆了口氣“是,臣這就去掖庭挑選可靠的人。”
李麗晗卻是搖頭,笑著道“不是尋常人,女史且聽我說。”
“第一個是醫女,通醫辨藥的,要在太醫署中當過差,又要不顯山露水的。”她勾著手指頭一個一個數著。
“第二個是調香女,這個尚服局裡人不少,但我要那有些年紀資曆,卻不在各殿當體麵差事,隻做雜事的,至於手藝自然是請女史幫著看了。”
“第三個要一個年歲小些的侍人,八九歲正好,挑那些剛送入宮中還未被送去殿中省調教過的最好,這個若是尋到了不必聲張,隻管悄悄帶來見我。”
“最後一個要尋的卻不是宮中之人,而是左右衛中的人,此人我已經有了打算,不急於一時,還請女史先替我尋到上麵三個,帶到翠微殿來。”
她說完笑盈盈看著姚女史,等著她回應。
而姚女史已經是眉頭皺成川字,解都解不開了,苦笑都笑不出來,李麗晗說的這四個人聽起來都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在宮中也不過是尋常人,但她說的條件實在是苛刻,隻怕就算是細細去尋也未必能夠尋到合適的,而她說的第四個更是讓姚女史心驚膽戰,這小娘子竟然敢把手往左右衛伸,究竟是要打算什麼。
她深吸口氣,平息了下心頭的波瀾,才緩緩道“若隻要醫女、侍人與調香女倒不難,尚宮局與掖庭都是有的,隻是若要樣樣符合,怕都不是輕易能尋到的。”
李麗晗一笑“無妨,若是女史不能尋到,我便去求阿娘,讓杜尚宮去尋總能有消息的。”
姚女史臉色一緊,哪裡會聽不出話裡的意思,連忙道“臣定然能尋到合適的人選,請殿下放心。”
李麗晗點點頭“哪怕費些時候也無妨,隻要尋到了人就好,對了,這幾個人都的來曆都要清清楚楚,若是在宮外有家人,連家人也要一處尋到了,等我的吩咐。”
姚女史心頭沉甸甸的,哪裡敢多問,對著這個小娘子隻覺得冷汗津津,伏身拜下“諾。”
李麗晗卻不知道她的心思,笑得天真無邪“明日就要去崇文館進學了,女史可還有什麼要叮囑的嗎?”
姚女史思量著道“崇文館進學的人不少,隻怕平樂公主與常陽公主都會去,殿下還是要格外小心才是。”
李麗晗抿了抿嘴,露出一抹冷冷的笑容“她們若還敢有什麼心思,我倒願意再送她們些教訓。”
此時的雲清殿,李麗瑤坐在榻席上麵如土色,手中端著的茶甌都在微微發顫,盯著地上拜伏著的王女史“……你說她早就知道了,才讓人製住了你?”
雖然已經問過好幾遍了,卻還是不肯相信,忍不住再確認一遍。
王女史滿臉苦澀“是,是臣無用,不曾提防之下就被姚氏製住了,後來便……”
李麗瑤擺擺手,不讓她說下去,後來的事她都知道了,李麗萱受辱回宮,雲貴妃大怒,隻怕她這一次也討不了好,萱娘分明認為是她與李麗晗合謀算計,她真是有口難辯。
先前的打算全白費了,不但如此,恐怕還惹來了大麻煩!
李麗瑤臉色鐵青難看,偏偏又心有不甘,鬱鬱問玉竹“延嘉殿就沒有動靜?”
玉竹低聲道“臨江長公主去過了,說是平樂公主在梅林邊受了寒,又吃了冷酒才會……未曾提起怡寧公主。”
也就是李麗晗做了這樣膽大胡為的事,卻半點乾係也沒有,倒是自己不但被卷了進去,還讓萱娘嫉恨死了,再沒有回轉的餘地了!
好一個李麗晗,她真是小看了!
她忍著那口氣,咬牙道“明日她便要去崇文館了,不急,還有的是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