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鸞!
呂學士一講就是一個多時辰,好容易到他咳嗽幾聲,書童捧了茶盞上來,吃了一口才晃著腦袋道“今日的經史先講到這裡,我且出一題給各位作策論,明日再做堂議。”
策論都是郎君們要做的,李麗晗她們隻是跟著旁聽,也不必學這些家國天下的謀略,便歡歡喜喜收了書卷說起話來。
李麗敬看了看殿中,湊到李麗晗跟前小聲地道“怎麼不見瑾娘?如今就隻有萱娘與她不曾來了。”
李麗晗也有些奇怪,上官瑾今日竟不見來,李麗萱是因為長公主府的事,她又是因為什麼。
她還沒說話,那邊侯玉珠已經整了整衣裙,帶著嬌羞的笑容起身,走到侯玉坤的榻席邊“世子今日出門早,忘了帶袖爐了,阿娘讓我幫著帶過來。”
身後的婢女捧了隻銅袖爐上來放在侯玉坤跟前,侯玉坤不耐煩地擺擺手“知道了。”
卻是急著有話要與吳王說“殿下,那件事……”他目光不住坐在吳王身旁的閩王身上看,並沒有再理會侯玉珠。
侯玉珠卻不像往常那樣避開他遠遠的,而是磨磨蹭蹭挪著步子,一雙眼不時望一望坐在太子身邊的上官衍,好半天才回了這邊榻席來。
李麗敬一眼瞥見了,促狹地喚住她“你方才是在瞧上官二郎?難不成是有話要說?”
侯玉珠漲了個大紅臉,強作鎮定“隻是不見瑾娘來,有些擔心,想問一問瑾娘怎麼了。”
她說完就要往榻席上去,卻聽身後李麗敬高聲道“上官二郎,怎麼不見瑾娘來,侯家三娘子惦記著想問你呢。”
一時侯玉珠麵紅如赤,低頭慌亂坐下,恨不能拿袖子掩了臉,心裡懊惱不已,這位晉安公主年紀雖小,卻是十分壞心腸,又是不知羞臊,當著這許多人嚷嚷起來,教她如何好意思。
今日出門前,曹國公夫人讓她幫著給侯玉坤送手爐,換了往日她必然想儘辦法躲了去,但想起前一日她在正房外的抱廈裡無意聽到爺娘的談話,說到了姐姐侯玉珍的親事,又提到了她。
“……玉珍定了親事了也就罷了,橫豎親家也還算儘心,送來的禮單我瞧著倒也滿意,但終究是身份低了些,好在不在長安也就罷了。”曹國公夫人提起侯玉珍的親事,便有不少牢騷。
曹國公沉默好半天,才道“這也是你挑的,當初我便說二娘嫁去那麼遠不合適。”
曹國公夫人聲音頓時拔高了“還能由得我挑嗎?你以為這府裡真是有金山銀海,吃穿用不儘麼?也不想想光是這三個的陪嫁就要給多少,玉佩當初嫁去了汝陰侯府便花去了一大筆,之後還有玉珍與玉珠,這樣三兩回下來,靠著你那點薪俸和莊子,怕是隻能去打秋風了,還如何能留給坤郎多少,彆說風風光光娶媳婦,隻怕是連日子都要緊巴巴地不湊手。”
“若不是那巴郡孫家離長安路遠,又一心與長安貴府裡結親,你以為我們能這樣輕易得了這門親事,還能有這些送進府裡來?如今你倒怨上我來,嫌棄孫家門第不高,那你倒是給她說一門好親事呀,現擺著魯陽郡王世子、寧國公府世子這樣的不是,你倒是去呀!”
曹國公素來懼內,很快便沒了聲,許久才吭哧一句“那玉珠年紀還小,再晚一兩年也不遲。”
曹國公夫人見他服了軟,有幾分得意“你隻知道朝堂上的事,哪裡懂這個,玉珠年歲雖不大,但不能像玉珍那般再遠嫁,不然坤郎日後若有什麼,隻怕連個幫襯的人都沒有,我瞧著玉珠也比玉珍更出挑些,真用些心思未必不能嫁個好人家。”
後麵的話,侯玉珠便聽得不甚真切了,貼近了門也隻聽曹國公夫人嘀嘀咕咕說著寧國公府二郎君,家世不必說了,人品出眾,又不是世子……
她當時便愣了好半天,紅著臉心砰砰直跳,今日才忍不住多看了上官衍幾眼,哪曾想到就被李麗敬當眾喝破了,真是羞惱難當。
那邊榻席上幾位郎君都笑了起來,太子更是回頭看了侯玉珠好幾眼,問侯玉坤“是你府上娘子?”
侯玉坤惱著自己的事被打斷了,乾笑著答應是。
上官衍倒是磊落,大方一笑“多謝殿下與三娘子記掛,瑾娘昨日受了寒,今日一早告了假,過兩日大好了便來進學。”
殿中眾人都在笑著,李麗晗隻是彎了彎唇角便轉開眼去,目光還是落在閩王身上,見他低著頭默默翻著方才呂學士講的經史,一頁一頁看著,很是仔細卻眉頭緊皺,可見是有些吃力。
回想起來,她的這位六皇兄今年不過十四,自從八歲離開立政殿便獨自去了皇城的興華殿,跟著三位年歲大不少的兄長一起在崇文館進學,並沒有什麼出眾的天資,能夠苦撐到現在隻怕也是吃了不少苦頭的。
她思量著,微微皺了皺眉,起初還不曾想到閩王的事,隻因為在前世的李麗晗記憶裡,閩王實在是淡之又淡的一個存在,自然也就不會多在意,可今日見了他之後,隻覺得實在是奇怪,等回了立政殿她便要想辦法弄明白這裡麵的緣由。
她卻沒有留意到,對麵榻席上也有一人在打量著她,是安國公世子駱瀚如,他若有思索地望著李麗晗,順著她的目光也望向閩王,一時探究地看回李麗晗,人人都在笑著上官衍與侯玉珠,為什麼這個小娘子卻一直望著閩王,這位向來無人在意的皇子有什麼這樣吸引她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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