溧陽侯夫人剛進延嘉殿裡要行禮,就被雲貴妃一把拉住,眼眶泛紅拉著她道:“阿娘,你可是來了。”
溧陽侯夫人見她滿臉憔悴,腫著一雙眼,分明是憂思過慮,心裡也滿是不舍,忙道:“娘娘,快寬寬心,這是怎麼了!”
雲貴妃擺擺手摒退左右,身邊隻留下高侍中一人,才對著溧陽侯夫人垂淚不已:“聖人怕是真的惱了我和萱娘了……”
溧陽侯夫人蹙眉,她也在普寧寺見到了蓮華殿的怪異情形,但搖頭道:“娘娘這是多心了,雖然有蓮華殿的事,但聖人與娘娘多年夫妻,小殿下又素來得聖人寵愛,至不過是這當頭冷著些罷了。”
雲貴妃卻沒有她這樣的樂觀,她頹然靠在憑幾上,一雙眼暗淡無神:“萱娘已經被聖人禁足在寒香殿,太極殿送來的消息,說是聖人打算送她玉清觀。”
玉清觀!溧陽侯夫人唬了一跳,呐呐道:“那裡不是……”
“是冷宮中獲罪之人清修的地方!”雲貴妃說到這裡,又是落了淚:“可憐萱娘自幼嬌養在我身邊,哪裡受過那樣的苦,她本就是金枝玉葉的身份,卻要被送去道觀中!”
“那若是被送去了,連婚事怕都要……”溧陽侯夫人小心地道,滿臉憂色。
話雖然沒說完,雲貴妃已經聽明白了,更是止不住淚:“怕是一輩子都要壞在這上麵了!”
雖然公主是金尊玉貴的身份,但婚事卻未必真的好挑,有權有勢的勳貴宗室府裡不願意出色的郎君尚公主,隻因為身為駙馬不能掌兵權,駙馬府上也成了外戚,在朝中有諸多避諱,可那些沒權沒勢的貴府又高攀不上公主,所以總是兩難。
若是李麗萱被送去了道觀中清修,那便是雲貴妃再要強,隻怕也難有合適的婚事了,哪怕是聖人下詔,隻怕對方也會想法子推了這門婚事。
溧陽侯夫人目光微閃,與雲貴妃道:“這好端端的怎麼就成了這樣?那日我在普寧寺就瞧著不對,怕是有人做了手腳。”
雲貴妃用手絹抹了淚,嬌豔的臉上滿是冰冷之色:“阿娘說的是,能在聖人眼皮子底下動手還不被發現的,除了那位,還能有誰?”
溧陽侯夫人臉色微變:“她?她不是早就不過問宮中的事了,怎麼這些時日一而再再而三地插手,還與你打上了擂台?”
“從前我也以為她是真的歇了心思,沒想到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雲貴妃冷笑著,將手絹扔在了案幾上,“這一回便是她讓人做的。”
溧陽侯夫人提到皇後,一事欲言又止,許久才低聲道:“你阿爺讓我轉告你,務必小心謹慎,不必與她正麵相爭,麵上退讓些,讓她得幾分勢,說不得聖人反倒更憐惜你幾分。”
雲貴妃一時怒上心頭,憤憤道:“阿爺又是這樣說,這些年來你們總教我退讓她,她避在立政殿不肯出來也要我去作那些表麵文章,可是到如今又如何,聖人何嘗念過我半分好,她更是騎到我頭上來了,如今還要把萱娘給……”
她氣到頭了,哽咽起來:“如今難道還要我做小伏低,任由她欺辱。”